全子把糖剝開給他,原南風卻沒有接,神情懶散,倒過去,一會兒又坐起來。
神色重了幾分,“有沒有消息?”
“沒有。”全子實話實話,真的沒有,他也寧願有,哪怕,哪怕是屍體!
原南風低頭,碎發掉落,不知在想什麼。好一會兒才抬頭,把他手裏的糖搶了過去,一口塞到嘴裏,一口氣從鼻孔裏溢出來,破碎的不成形。
全子的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卻又無從說起。
“南哥,你……你餓不餓?”
原南風咬著糖,靠在床上,低沉而泛著一股痞性,“廢話,老子半個月沒吃頓飯了,你會不會煮麵條?”
“會。”
“去煮一碗。”
“哦。”
全子出去迅速買了食材去醫院旁邊的酒店,隻用了半小時的時間,把麵條送了過去,“快吃,一會兒糊了。”
打開蓋子,一股香味飄來,青菜雞蛋麵。
原南風吃了一口,味道不錯。第二口的時候,猛然頓住,“不會拉肚子吧?”
“當然不會,我是會做飯的。”
原南風看著這麵,忽然一笑。那一年,她十八歲,給他做了一碗到今天為止也是唯一的一碗麵,吃完就開始拉。
又吃了一口,忽覺胃口不好,那些麵堵在心口裏,飽了。
放下筷子。
“怎麼不吃,味道還可以吧。”
原南風頓住沒說話,用紙巾擦了擦唇角,又靠了回去,在胸口處揉了揉,沉默。
在原南風昏迷期,這個年已經過了,現在已經到了春天,到了正月。
但氣候還是很涼,哪怕是有陽光。陽光碎碎的金點子從窗戶裏照進來,從他的發絲裏穿過,把他濃密的睫毛照的透亮幹淨,那瞳孔黝黑的有一層濃稠的東西飄在上麵。
全子弱弱的道,“南哥,你……你要是想哭的話,你就哭,反正也不丟人。”
原南風抬頭,眸中黑亮的還有碎裂的痕跡,昵了他一眼,“他媽的連個肉絲麵都不會做,老子餓那麼久,肉都不給吃?”
“………”
原南風起身,“給我拿走!”去洗手間,關上門。
擰開水龍頭,拚命的往臉上澆水,透涼的水從皮膚滲透入進去。
兩分鍾後,他起身。
發梢滴著水,從臉頰滑下來,沒入到了衣服領子裏,在他跳動的筋脈裏,彈跳著,最後水珠成碎末,隱藏到衣服裏。
他用力的隱忍,潰不成軍。
………
夜晚。
夜總是難熬的,全子看他睡不著,就叫了幾個人來打牌。
途中他問,“宋家怎麼樣?”
“還行吧,宋雙良剛剛出院,我猜他這情緒一時半會兒好不了。”畢竟他以為他女兒掛了。
“宋木子呢?”
宋木子並沒有死,原南風不能像宋雙良一樣的沒品去殺人,他是男人,他是人。
“還在我們手上。”
“嗯,給我看好!”
“南哥,那……那你想把宋木子怎麼弄?”
原南風把手裏的牌丟下,嘲弄一笑,“弄死她?”
“啊,我們可沒有殺過人。”
“不會。”他揉著酸脹的眉心,“我不會讓你們去殺人,跟著我就是吃香喝辣的。”頓一下,又開口,“先關著,就是放回去,也不能這麼輕易。”
“行。”
“回去吧。”
已經十一點。
“南哥,你不要陪嗎?我們走了你哭鼻子怎麼辦?”
“滾。”,
原南風吼了句,把他們都趕了出去。他躺在病床上,看看夜色,挺好。
隻是十分鍾後,又有人來。
“南風。”
原南風看到她,便曲起了一條腿,姿態邪肆不羈,仿佛在跟對方說,老子一點事兒都沒有。
“你來幹什麼?”
“南風。”林意嬋穿著家居服,倒是是上班的時候,多了不少親和力,“好點了吧,先前看你這兒有很多人,就沒有來。”
全子他們來了好幾個小時,看來她也等了很久。
原南風的視線精銳了一些,看著她的臉,好像這樣就能看到她的後腦勺。
“大晚上就不用到處亂跑,這不是關心,這是在告訴你,別給我添亂。”
“你在責怪我麼?”林意嬋聽說了那一晚的事情,她昏迷的時候,原芷藍被人給帶走,後來,死了。
“你故意摔倒這種行徑,無論有沒有耽擱到什麼,都讓人很反感。林女士,深更半夜,別來找我說廢話,我煩的夠夠的!”
他放下腿,蓋上被子,閉眼,生人勿近。
“南風。”
幾秒後,她靜靜一聲,溫柔顫顫。他聽了擰著眉頭,但依舊無動於衷。
好一會兒,臉前一熱,他睜眼,她近在咫尺。
林意嬋捧著他的臉,強行在他的額頭親了親,“兒子,媽媽很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