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眉峰緊擰。
“老大,你幹嘛不說話,你和那個……”
百裏忽然睜眼看向他,眼神逼仄冰冷,古劍一下再也不敢多話。
…………
船上正在刮風,冬天的大海氣溫比地麵要低十幾度,輪船正在遠行,朝著海的遠方。
原南風站在夾板上,迎風而立,風吹著他的黑發張狂著,那雙眼睛裏倒映著深藍色的水在裏麵翻滾起浪。
單薄的衣服被風吹著緊緊的貼著他緊實的身軀,隱約可見腰側的肋骨。
他周身五米,沒有一個人,那份鋒芒到了一觸就碎地步,以他為中心擴散開分布。
他五米之外有遊客把自己包裝的嚴嚴實實,在拍照,擺了各種姿勢。很多人躍躍欲試想要靠近,卻都不敢。
船隻走過的波浪在風中起霧,帶著席卷的駭人,他的褲腿已濕,寒氣逼人,他卻無動於衷。
到底還是有人過來,靚麗妙齡,“原總,不冷嗎?”這條船上的總負責人,應該沒有人不認識。
這船隻去往澳洲,氣候會越來越冷。
原南風沒有說話。
女孩兒摸了摸他的手臂,肌肉結實衣服冰涼,“原總是不是有什麼傷心事?說出來我幫你分擔呀。”
“沒見過男人?”他終於開口了,回頭,看著她,眼神如這海水,深沉的仿佛隨時都能起漩渦,把你給吞噬。
“我……”
“滾遠點兒。”
“原總,我是你顧客,你怎麼這種態度?”不是說,南風集團的年輕總裁是個花花公子,對女人來者不拒嗎。
原南風厭煩的皺眉,“想讓我嫖你?”
“………”
原南風抬腿就走,從一樓到三樓,自己的臥室。去浴室,打開熱水,從頭淋到腳。
洗完澡出來,電話響了。
他拿起手機,去了房間外的小陽台,陽台下就是海,一望無際的海。
劃開。
“南風。”柔蜜的女聲。
他沒有吭聲。
“南風,你……你走哪兒了,怎麼不出聲?”
原南風直接掛了電話,看著遠處,臉頰輪廓分明,線條剛毅硬朗,可見他緊繃的肌肉。
盯著遠處好一會兒都沒動,過了好久劃開手機,隨便一點,那張照片蹦躂了出來。
他不喜歡照相,和女人的那些年,不曾留過一張照片。這個照片已經有一年多,在一起膩歪的時候,他拍的。
她扭捏著不給拍,其實不止這一張,有好幾張,她就是不笑,她說她討厭拍。
他說他喜歡,逗了半天,她才靠在他的懷裏,留下了這最完美的一張。
原南風的手指在上麵摩擦,從她的眼睛到臉,再到脖子,又到眼睛,如此反反複複。
五分鍾過後,點擊刪除鍵,問是否確定刪除,點擊確定。
手機從窗戶扔回到房間的床上,拿起了煙……
這片海,風正鶴唳。
………
原芷藍也不知道住了多少天,每一天睡的昏天暗日,每一天就是吃藥睡覺,再沒有了別的事情。
很多天,她也沒有見過任何人,因為沒人來。大概過了一個星期吧,醫生領著護士來了,對她進行了親切的問候。
問她的情緒,她的腿,她的一切一切……那個濃重,好像她要死了。
最後醫生才道,“很抱歉,這件事我們現在才選擇告訴你,未經你的同意就把你肚子裏的孩子給拿了下來。”
原芷藍靠在床上,五官真的很神奇,眼睛看不見後,聽力就特別的好,隻是……她好像沒有聽清這句話。
“什麼?”
“原小姐,您的孩子……”
“什麼孩子?”她一臉茫然。
“你,你懷孕了你不知道?”
原芷藍的腦子轟的一下,誰、誰懷孕了?
“四個月,原小姐,你……真不知道?”
原芷藍這幾個月心情都不好,從來沒有注意過這種事情,而且她沒有一丁點的反應,例假許久不來,她也沒有往那方麵想過!
懷孕?!
她一下摸向了肚子,平坦的。她在之前,肚子也是平坦的,怎麼可能會懷孕!
主任醫生和護士們麵麵相覷……主任最後走到床邊,坐下來,“姑娘,你不知道嗎?”
原芷藍搖頭。
主任歎氣,小姑娘還是太小了,毫無經驗,“抱歉,現在沒了,現在我把我們科室的所有參與者都給你叫了過來,給你賠禮道歉。你的孩子,在我們發現的時候,已經停止了發育,所以不得不終止。”
所有護士一起鞠躬,可,她看不到。
她的手在被窩裏死死的攥著小腹,眼睛裏好像有東西把她給捆著,瞳孔縮在一起,就那麼看著便能感覺到她正在隱忍的撕心裂肺。
“原小姐。”主任看到也站起來,鞠躬,身為女人,也隻有女人才懂這種痛。
“對不起。”
原芷藍笑了,“沒關係。”三個字從唇齒間蹦出來,艱難苦澀的直擊心髒,“謝謝你們幫我拿了,無需道歉。”
……
從知道孩子到沒有了孩子,前後不過就是一分鍾的時間。
挺好的,挺好的。
她把自己鎖在被窩,包的嚴嚴實實,她的嬌小脆弱都在那個小小的陣地,她連手指都顧不得疼,抓著被子,額頭和手背都在冒汗。
好一會兒鬆開手後,被單被她抓了幾個窟窿出來,她大口大口的呼吸。
原南風………這名字莫名冒了出來,帶起了忍耐多日的痛心切骨。
………
三天後,她可以出院,回家養著。這三天裏,她一直都在做噩夢。醒了就會失眠,一睡著就做夢,各種痛苦的恐懼的。
三天她感覺過了三十年那麼久,人恍恍惚惚,痛苦不堪。
醫院的車把她送到了未來城,家裏一個人都沒有。好心的護士給她買了一堆菜和吃的放在家裏,走時,千叮呤萬囑咐,一定要好好休息,現在正是身體虛弱的時候。
要放鬆,保持心情上的平穩,沒準明天眼睛就好了。
夜半。
原芷藍坐在地攤上,屋子裏很黑,太過安靜,想看電視,找不到遙控器。
很餓,不能做飯。
摸到了零食,麵包很涼,啃了兩口,便沒有了半點食欲,可因為餓,又不得不吃。
吃完了,喝點水。
便又安靜的坐著,她想……
該想誰呢,哦,鬱清秋。壞女人,也不來看看她,她是去了遠方工作?否則怎麼不來找她。
她想找個人說說話,說什麼都好。
………
天氣晴朗。
船隻靠岸,原南風從船上下來,這是這一個月裏,他跟的第三條航線,從韓國往返。
頭發短了一些,人就顯得精神了一些,全??子來接。
“南哥。”
他嗯了一聲,上車,把椅子放下來,就開始睡覺。
“南哥,是回家嗎?”
“不,去找宋木子。”
“………”一個月沒有回來,一回就去找宋木子?感情進展的這麼好?
“給她打電話,就說我回來了。”
“找她幹嘛喲,她……她一個星期前去了未來城,找大小姐。反正我不知道誰動的手,但是大小姐掉小區的池塘裏去了。高燒不斷,據說瞎了。”
原南風睜開眼睛,側頭,看著他。
“……幹嘛?”全子沒有說錯啊。
“再敢在我麵前提她一個字,我剝了你的皮!”
“……我沒提她啊,我又沒說原芷藍的名字。”
原南風慢慢的坐起來,如獸般的寒芒,全子手抖了一下。
接著頭一陣暈眩,他的頭磕在方向盤上,鼻血刷的一下就飛濺而出,他正在開車,情急之下一腳刹車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