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清秋動了動胳膊,想掙紮卻被抱得更緊,臉緊緊的貼著他的胸膛,嚴絲合縫……不,不隻是臉,應該是整個身體。

屋裏有暖氣,所以她隻穿了一件薄薄的棉質睡衣,貼著他……他也把外套脫了,都依稀能感覺到他腰部突出來的骨頭,還有放在腰部的手臂,那肌肉的力量。

“清秋。”這一聲比上一聲增添了幾分幹脆,沒有那麼多纏綿。她感覺到頭頂被親了一口,因為有頭發的阻擋,所以感知不是很明顯。

她抿唇,心裏頭如被一根線在緊緊的纏繞,“放開。”

他微微鬆開,但這個鬆開的間隙,也僅僅是讓他低頭能夠看清她的臉,並沒有讓她離開自己的懷抱。

他眼睛裏血絲很多,眉宇英氣卻憔悴,額頭纏著好幾層的紗布,隔得近了,也能從圍巾裏麵看到脖子上的包紮。

他的眼睛像帶著磁場,黏在她的身上,讓她無處可逃。

鬱清秋被定在了那狹小的範圍裏,好像被人控製著,眼睛都沒辦法眨動。

直到他細細碎碎點的吻烙上了磕頭,滾燙。鬱清秋一驚,“言馳。”

他停下來,看著她,沒有說話,可鬱清秋分明就看見了他的喉頭滾了一下。

那種隱忍克製的情緒,讓她的細胞突然活分下來,帶動著全身的體溫都在上升。

“鬆開我。”兩臂如鉗,讓她掙紮都睜不動。

他還是沒鬆,聲音啞的敲擊著她的胸口,“抱一會兒,我就鬆開。”

“不行……”

“清秋。”他又喚了一聲,捧著她的後腦勺往前一摟,又再度抱住,兩軀相貼,他的唇附在她的耳測,每一個字都如同帶著麻藥一般嗖的一下就竄入了她的四肢百骸,“我很想你。”

其實也就是四個字而已,聽來,像無數個字那麼的沉重。

鬱清秋渾身一僵。上一次在他的家裏,在衣櫃裏看到的那一束玫瑰花,中間的那個卡片有三個字,隱隱約約仿佛也是這個。

【我想你。】

鬱清秋咬唇,沉默。

他抱著她,也不再說話,摟著……那種空虛該要怎麼形容,比前兩年還要空。

這種空就是明明知道她在懷裏,明明她是女兒的親媽,但就是不能擁有。眼睜睜的看著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摟摟抱抱,仿佛郎情妾意。

廚房裏一陣的沉默,有無聲的似曖昧又像哀傷的氣氛在蔓延。

“嘻嘻……”

突然一道笑聲傳來,清脆悅耳。鬱清秋一下子醒了,用力一推……

她這才發現,她其實是可以推得開的,他畢竟是受了傷。

言馳被推的往後一靠,靠坐在洗手台子上。

“怎麼不穿鞋就出來了?”鬱清秋過去把女兒抱了起來,和她爸一樣,都打著赤腳,好歹她爸還有一雙襪子呢。

言小妍嘻嘻的笑,“羞羞。”

鬱清秋,“……別胡說。”她回頭看了眼言馳,他也正看著她。

他站在逆光的位置,光暈暈染在他的身側,隻覺那眼神緊致深邃的很。

她蒼黃低頭,末了,才又抬頭,“你抱她去洗臉刷牙吧,我做飯。”

“爸爸抱。”言小妍也伸手,好久……好久都沒有抱爸爸了,想的很。

言馳過來,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離的很近很近,鬱清秋下意識想要離他遠一些,往後退。

他又伸手扣著她的後背,接著女兒伸出來的手,把她們兩人都攬入了懷中。

“媽媽抱,爸爸做飯,好不好?”

“爸爸先抱。”

言馳鬆開手摸了摸她的臉,“聽話,做好了就抱。”

“好。”言小妍還是很聽話的,和媽媽一起出去。

言馳關上門,呼了一口氣,輕輕的晃了晃發暈的腦袋,待不適過去,才開始做飯。

………

言小妍換好了衣服,換衣服的時候還哼著歌兒呢,不知道哼的是什麼,也不成調,爸爸來了,心情不錯。

她的頭發長的不是很好,有些軟,也不算黑,但是勝在發量多,鬱清秋給她綁了一個小揪揪,還弄了一朵小花。

她對著鏡子照了又照,高興壞了。果然全天下的娘,都喜歡自己的孩子露出額頭最漂亮。

鬱清秋窩在沙發看著女兒甩著兩個小揪揪跑來跑去,嘴裏還叼著奶瓶,不停的往返廚房和客廳,爸爸媽媽的叫個不停。

外麵太陽升了起來,薄陽初灑,灑了一地的暖陽,印著窗戶防盜網的模樣……

她看了好久都沒有眨眼,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女兒把她的手機拿過來,指著說電話。

她看到上麵的來電顯示,意大利打來的,她沒想接,可女兒小小的指頭一滑,接通。

“歪?”她學著大人的樣子。

鬱清秋趕緊把手機拿過來,讓女兒去廚房。她去陽台接電話,“嗨。”

“別嗨了,打了無數次你的電話你都不接,你想幹什麼呢?我們一整個研究室的人都在等你,你不拿你的命當回事,我們還得對你負責,對我們的研究負責!”

鬱清秋沒吭聲,回頭,看到已經把做好的早餐拿了出來,女兒撲上去抱著他的腿,要抱。

他彎腰把她抱起來,抱起來的時候身體趔趄了一下,皺了一下眉,但轉瞬間又咧嘴微笑著,看口型應是喊了聲寶寶。

女兒抱著他的脖子就開始親,抱上去的那一瞬,他的臉一白。

“再給我兩天時間吧。”

“不行。”

齊一虹撕了一口氣,隱忍著怒火,“清秋啊,你也沒什麼事情困擾著你,你說你什麼都不記得,想看看你曾經居住的環境,我給了你半個月的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了。我不知道你最後到底會怎麼樣,可能會死,可能會健健康康的活下來。但是如果你現在半途而廢,你隻有死路一條。我們兩年都堅持過來了,現在要放棄?我們都在博,你怎麼能放棄?”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在衣服遮蓋住的地方,有不計其數的針眼,這都是著兩年以來抽的血。

兩年的時間,那些渾天暗日的日子,確實過來了……

“那再給我一天時間,我還有點事。”

“你遲了三四天,我已經被罵了無數次。這是最後一次,一天的時間,一天後我等你。如果,如果你不來,我們就當……就當你死了,再也不會管你。”

齊一虹應該是很生氣,啪,掛了電話,這嘟嘟聲都帶著一股怒火。

一天,僅僅是一天的時間,此去一走,不知會怎樣,有可能從此就再也回不來。

“媽媽。”

女兒扒不開門,一張臉貼在玻璃上,粉嫩粉嫩的。

“吃飯飯。”

她蹲下,衝她微笑………明天,明天就見不到她了,也很有可能,再也見不到了。

剛剛黎卓走的時候,在她的耳邊也說了要盡快離開,不能再拖,他會再來。。

………

吃完早餐,鬱清秋道,“去你家吧。”

言馳,“嗯?”

“天氣不好,女兒也很久沒有回家,今天我陪她在家裏玩。”

聽到這種話,言馳的眉頭還是擰了起來,他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好像她去陪孩子一次,以後便不會再出現了。

“什麼意思?”

“沒什麼,這裏不方便。”

不方便?是因為這兒黎卓隨時會來?言馳沒說話。

鬱清秋也沒有開腔,她的言中之意也就是讓言馳以為她和黎卓有著分不開的關係。

鬱清秋把言小妍的東西都收拾好,裝在袋子裏,三個人一起下樓。

言馳一手抱女兒,一手提東西,下去。羅甫務在車子旁邊等著,“言哥,鬱姐。”

言馳把東西遞給他,“放好,回家。”

羅甫務不了解情況還是有點高興的,趕緊開門,把言小妍放進去。

“黎先生。”聽到言哥這聲音,回頭,許久都沒走的黎卓來了。

“這是準備,走了?”黎卓微笑,陽光下的他,越發的溫潤如玉。

“嗯,我接我女兒回家。”

“那她呢?言總也要這麼帶走?”黎卓反問。

言馳眉宇略顯鋒利,病態的蒼白的臉又讓他顯得親和了一些,“那請問,我可以帶走嗎?”

“我說不可以呢?”

“不好意思。”言馳再道,“我想你們還沒有結婚吧。”騙他騙的很挺真,“就算你們要結婚,難道你們就不想利利落落的結?我和清秋,終究會有一個結果。”

黎卓看了他一眼,又看鬱清秋。她在沉默,沉默就已經說明了一切,說明,她也想去。

黎卓歎了一口氣,這口氣是給言馳看的,證明他已經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