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她都想不通,愛一個人怎麼能把自己搞成遍體鱗傷的樣子,到了現在還沒有了活下去的欲望。
至於麼。
原芷藍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愛人了,遁入空門,一眨眼後半生也就過去了。
她摸著她的頭發,輕聲道,“傻瓜,離開他就是了,男人大把的,何必那麼執著。這世上哪有什麼事,什麼人,值得你去尋死。”
她不知道鬱清秋有了孩子,並且雙雙死亡,但是……她又覺得鬱清秋會尋死,不僅僅是因為男女之情。
她不是那麼脆弱的人。
這個夜,好漫長……
……
隔天。
鬱清秋去鬱清秋生產的醫院裏拿到了她生孩子時的各種資料,當然不好拿,用了各種方法證明,他是孩子的父親,又證明他不是不法之人,才拿到。
她的簽名……劇烈的疼痛讓她從床上爬起來簽的合同書,鬱安兩個字有的地方下筆很用力,有的地方又很輕,想來那個時候非常痛苦。
還有生產前的各種檢查單,還有……他終於見到自己的兒子了。
兩個人都是赤身果體的,鼻子上插著氧氣管,躺在保溫箱裏,這個時候應該離出生沒有隻有幾個小時吧,身上還有很多毛,皮膚還是褶皺的。
兩個孩子其實也並不是一模一樣,他的兒子乍一看還要秀氣些,如果現在活了下來,應該是像她吧,女兒像他。
兒子的眉心裏還有一顆小小的黑點,應該是顆痣。
“這個時候鬱小姐還在急救當中,兩個孩子呼吸微弱,我們……我們怕有萬一,所以拍了照片。”護士長在解釋。
言馳盯著那個照片,盯了兩分鍾,然後才翻開下一張。
護士長注意到他的手指甲都泛了青。
“這是孩子第二天的。”
這個時候皮膚已經沒有了褶皺,隻是很紅,都在熟睡當中。
“她呢?”他問。
“誰?”護士長沒有明白。
“孩子的媽媽。”
“她在ICU,在昏迷。”
照片一共有三張,最後一張是那個眉心有痣的孩子的獨照。
鼻子裏也沒有了氧氣管,睡的特別特別安詳……
他拿著照片的手,不可預料的顫抖了兩下。
這個時候,他已經……沒了呼吸。
“第十天。”護士長也挺心痛,“孩子走後的兩分鍾,鬱小姐醒了。”
或許是有什麼感應吧,兒子死了,她昏迷了十天,醒了。
言馳放下手裏的照片,沒有在看。
“這些照片我沒有給過鬱小姐,我怕她承受不住,你是男人,又是孩子的父親,給你吧。”
頓了頓,護士長又說,“她真的是個很優秀的母親,兒子走了,還有”
………
言馳回到醫院的路上,才去翻剩下的資料。
三張病危通知書,足足三張,這些都是複印本,字跡不如原版清晰,可鬱安這兩個字依舊娟秀有力。
【如果你的女兒死了,那一定是你咒死的。】
他曾經對她說的,他曾經埋怨過她的,為何不來找她,否則孩子可能不止於會落到如此不可挽回的地步。
原來她自己都在鬼門關裏。
到醫院。
隻有原芷藍在外麵,原南風不在。
“去哪兒了?”原芷藍問。
“怎麼又哭了?”言馳不答反問,“是不是……”
原芷藍失笑,“沒有什麼事兒發生,隻不過……現在可能是年紀大了,就越來越想哭。言馳,我和你認識十幾年了,你仁慈一點,去救救她,我不想送她去墓地。”
言馳的唇動了又動……
最後艱澀的吐出幾個字來,“你也沒辦法了嗎?”
“對。”她喚不回來。
“她那麼愛你,隻要是你的事兒,她都會奮不顧身。哪怕……哪怕你不愛她,在她命在旦夕的時候,你也裝作關心她的樣子。”原芷藍真的不愛哭,她經曆的不比鬱清秋差,她不曾為自己掉過淚,在原南風的麵前她也能裝作像個聖人,可她就是心疼鬱清秋,很心疼。
言馳捏緊了手裏的資料,低聲,嘶啞至極,“別哭。”
……
他換好衣服進去,原芷藍在外麵等著,沒有忍住還是抹了淚水,她已經很苦了,便不在乎多苦一點,若佛祖有靈,她願意代替鬱清秋現在所有的痛苦,都通通給她,她能承受的住。
病房裏,一切還是原樣,心電圖的走樣依舊是患難而曲折的,她尚有一絲靈魂在。
他坐下。
她的右手還包紮著,很厚。左手露在外麵,紮過針,全是針眼。
他握在手心裏,聲音很輕很沙啞,繾綣沉痛,“誰說我不愛你了……別聽她們胡說……”
……
今天木有啦,明天見,大家晚安,謝謝大家的讚讚和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