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清秋到走道裏接電話,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的看著不遠處的病房門口,醫生和護士都進去了,門砰的一聲關上。
那一頭的聲音準時響起。
“應該等的不耐煩了吧?”
這熟悉的聲音,鬱清秋極力忍住內心的洶湧,“說吧。”她聽著。
“差不多也該是時候告訴你了,不過聽你這聲音這五天裏好像過得很不錯。”
鬱清秋眼睛幹澀的生疼,輕輕的閉了閉,睫毛輕顫,“沒有過的很痛苦,沒有讓你如願,實在抱歉。”
“無妨,你一個女人過得太慘,我也不忍心。你知道的,如果不是我老公,我也不會針對你。”
鬱清秋有時候真的很難把這個電話裏的女人,和看到的那個小家碧玉、說話總是輕輕柔柔的,難以聯想到一起。
鬱清秋沒說話,捏著手機,手心裏冒出了微微的細汗。
“St.Spencerhospital,應該能找得到這個地方吧。”
鬱清秋盯著對麵牆壁上的本樓層構造圖,最頂上方就有St.Spencerhospital的名稱。
果然在這兒。
“病房呢?”
鬱清秋全身都緊繃著,聽著對麵話筒裏的嚴思文慢吞吞的說了病房號。
她有點暈。
“嚴思文,你是怎麼知道我孩子住哪兒,我勸你不要胡說!”
她不信,那個吹了半小時的風,又在急救的孩子是她的女兒!
不可能。
“人總是不肯相信自己,跟在言馳身邊你都自己欺騙自己這麼多年了,還不醒悟嗎?”
嚴思文的聲音很淡,帶著幾分嘲弄,“聽你這口氣,你怕是已經找到了吧,怎麼,出事了?”
鬱清秋抬手扣著窗台,“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不知道,看來我告訴你的正是時候,好好守著你的女兒吧。若是出了事,缺錢辦後事,我替你來辦。”
鬱清秋從來沒有那麼麻木過,是憤怒到麻木。
那一頭已經掛了電話。
黎卓走過來,站在她的身旁,看她拿著手機,臉色發青,整個人都不對。
“清秋?”他晃了晃她的胳膊,她沒有一點反應。
眼神呆滯,擴張……那種感覺很難形容,就像是一個將死之人在做著無謂的掙紮,讓人心疼到不知所措。
他把手機拿下來,發現那一頭早已經掛了。
“清秋!”
他大聲一喊,她驚的一下,回神,眼珠子輕輕一轉,瞳孔慢慢的聚焦………
緊接著開始劇烈的呼吸,胸膛起伏,臉上的鐵青變成了烏青……
黎卓拉著她,她這反應確實很讓人憂心,喊醫生。
鬱清秋搖頭,不需要叫,過了好一會兒她的臉色才慢慢的恢複到蒼白。
她靠在牆壁,雙目猩紅,三個嘶啞的字從喉嚨裏滾出來,“我沒事。”
她不可能沒事。
“誰打的電話,怎麼了?若有需要,我幫你。”
幫……她和言馳還有嚴思文三個人的事情,別人幫不了忙。
………
鬱清秋都忘了自己是怎麼走到醫生的麵前,她更不知道自己是用了多大的隱忍力都醫生說她是那個病房裏孩子的母親。
她要了解孩子的情況,要去看孩子。
黎卓扶著她,其實她不會倒下去,隻是讓黎卓有一種她隨時會暈倒的錯覺。
醫生不會在沒有得到證實的情況下,就隨意透漏孩子的身體狀況,讓她在旁邊等著,等人來證實。
等誰呢,可能是言馳吧。
她就在一邊等,等著孩子的消息,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名護士出來,問誰是孩子的家人。
“我!”
聲音洪亮。
男孩兒跑了過來,從醫生手裏接過單子,全是英語,他……這種學渣,看不太懂啊。到大概明白,這個和中國的病危通知書是一模一樣的。
他一愣,回頭……
鬱清秋認識他,言昱寧,言馳和明嫣的弟弟。
“秋姐,你……”言昱寧來有一會兒了,之所以不出現,是在權衡,秋姐和這個孩子到底是什麼關係。
鬱清秋把單子拿過來,手指都是蒼白的,拿著單子的手在顫抖,這是她收到的……第四份病危通知書。
孩子承受不了這個病痛的折磨,她也承受不了這次次而來的打擊。
眼前忽然被一陣猩紅所替代,總感覺血都衝了上來。
“別怕。”黎卓拿過單子,對著醫生道,“我來簽,麻煩你們,一定要……”救活她,這種話其實不需要說,他停頓,又開口,“拜托你們了。”
“好,我們會盡力。”醫生進去,護士過來,等著他們簽字呢。
黎卓回頭,麵前的女人像是風雨飄搖裏的樹葉,隨風而蕩,如果風停了,她也歸入了塵土裏。
“清秋,別害怕。”黎卓也隻能如此開口,這是她的女兒,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