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蘇夏幹了兩件讓她自己都有點兒沒想到的事。
第一件,她又一次來到杭州。
自當年被浙大殘忍拒之門外之後,她對天對地發過毒誓,此生再也不看浙江衛視,再也不來杭州,否則她就不姓蘇。如今她違背了誓言,但轉念一想,懲罰要想實現必然先通過她家老爹那一關,想想她家老爹一手舉著戶口本一手舉著菜刀的樣子,她十分放心。
第二件,她同意參加程澈的婚禮,並且安安分分地隻交了份子錢,並未攜帶煤氣罐等危險物品入場。
當然,這兩件事情有先後順序。是她先碰到程澈,心平氣和地聊了一下午之後得知他要在杭州舉辦婚禮,然後才決定再來杭州逛逛。
當時程澈是這麼問她的,“我要結婚了,你有沒有興趣來參加我的婚禮?”
去,還是不去?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蘇夏咬著吸管猶豫了半分鍾,點了點頭。
到底也是青春歲月裏認認真真喜歡過的人,去就去吧,又不會少塊肉。
站在那張巨大的結婚照前,看著那上麵的姑娘是自己見都沒見過的甲乙丙丁,蘇夏心裏還是比較滿意的。
然後她掏出手機給簡寧打電話,語氣完全是惡婆婆智鬥兒媳婦兒取得勝利後的喜悅,“程澈結婚了,新娘不是尹悠然!”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簡寧賞給她兩個字,“有病。”
蘇夏心情好,不和她計較,站在那兒歪頭看程澈穿西裝的樣子,“我發現了哎,程澈還是挺帥的。”
簡寧長長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姑娘,他的新娘不是尹悠然,可也不是你。你對著人家一個有婦之夫犯花癡真的好麼?有這時間你還不如好好把杭州逛一逛呢。”
最後一句話是對蘇夏的一個提點。
她本來也就沒打算好好地看完程澈這場盛大的婚禮,會出現的原因,隻是不想讓兩個人的人生中留下什麼沒有解決的遺憾。比起窩回賓館睡覺,去逛一逛確實是一個好主意。
掛了電話抬頭裝文藝女青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很好的天氣,適合出行。
一個小時候以後蘇夏就否定了自己這個愚蠢的想法。
適合出行個毛線啊!
蘇夏坐在上塘河邊的石凳上,左手拿著香草味的冰激淩,右手拿著草莓味的冰激淩,一邊使勁兒舔一邊看來來往往手牽著手甜甜蜜蜜卿卿我我的小情侶。雖然說那句話說的好,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可是這兒什麼時候成了情侶的天堂了!
再想想回去以後她親娘給她安排的幾場相親大會,蘇夏頓時沒了看風景的興致,啃完冰激淩以後站起來就往回走。
有河的地方就有橋,剛才經過的時候顧著吃沒注意,回去的時候多看了一眼,然後她停下了腳步。
必須感謝大學開的那幾門需要看懂繁體字的科目,所以她很清楚地看懂了刻在角落的兩個字。
吾愛。
蘇夏蹲下身去仔細看,又伸手摸了摸,在感慨歲月的痕跡的同時也感慨了一句,刻字留念的這個好習慣,果然是從古時候就有了啊,傳統文化真是博大精深。
蘇夏並沒有太把這兩個字放在心上,但是那天晚上,她做了一個夢,夢的背景是白天的那座橋。
一把鋒利匕首,一把烏木折扇,一個女聲清清靈靈地響在半空,“讓我走。”
然後,就是無盡的,黑暗之中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