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鴻能在朝堂上縱橫幾十年之久,除了有當今太後在暗地裏幫襯,自己也是一個計謀多端的狠角色。樂文 小說 而北川祁把兩派之爭從京城延伸到這小小的姑蘇胥江驛,把目光放到虞鴻最在意的虞家小少爺身上,通過安插管家來掌控虞笙,算是抓準了虞鴻的弱點。
本來以虞鴻的手段和心細,應該是考慮到北川祁可能會把手放到自己兒子身上,並且對此早已有了準備和應對之策。虞府那座看似平淡無奇,實則大有玄機的祠堂就能說明這一點,那裏似乎有讓虞鴻放心將虞笙安排到這胥江驛的理由。許仙現在雖然還不清楚裏麵到底隱藏了什麼秘密,但也能感覺到那與虞笙有關,與整個虞府的命脈有關。
眼下,虞笙突然死去,雖然表麵上虞蛟暫時頂替著虞笙的身份,但許仙猜測虞鴻那邊應該已經知曉此事,或許可能因為某些原因,而不得不暫時沉默,將這口惡氣吞下。
現在仔細想來,許仙覺得自己也算是成了一個催化劑,雖然他本無此意。北川祁安插餘誠在虞笙身邊以便隨時掌握虞笙的動態,而虞鴻有虞家祠堂掌握某種命脈,本來兩方之間還處於相互製約的階段,結果因為虞蛟這一意外,而成了如今這撕破臉,正式對抗的局麵。如果他沒有一時興起救虞蛟,眼下這局麵應該就不會發生,至少是不會以這樣的方式發生。
如果他沒感覺錯的話,虞蛟身上那詭異的暗流與黑山身上那種隱約的令人壓抑的暗黑之氣有幾分微妙的相似,他不算熟悉也絕對不陌生。
他給了虞蛟一個活下去的生機,黑山又利用虞蛟想活下去的決心誘導虞蛟修煉某種邪氣功法,而虞蛟則在修成之後以相當殘忍的方式結果了虞笙。這像是一條食物鏈,就目前而言,他自己似乎處於這條食物鏈的頂端,然這條食物鏈卻並非隻由一個單一的線組成,畢竟就單單隻是虞笙那方牽扯出來的虞鴻等人,就足夠將這條食物鏈變成盤根錯節的食物網。
左右想來,他現在被牽扯進去,黑山儼然是功不可沒!
許仙冷笑了一下,看著在回答了他的問題之後就一直靜靜站在他身旁的白素貞,突然問道:“相信前世今生嗎?”
問完之後,也不等白素貞回答,他自己竟也笑了,這算是明知故問吧。
恐怕沒有誰比眼前之人更相信前世今生,更相信因果循環,不然哪來的斷橋相會,哪來的府中送茶。
姑且就將這當成是命中注定的緣分吧。
白素貞看向許仙有些幽深的雙眸,那眸中的情緒讓白素貞再一次覺得心驚,他一把抱住了許仙,雙手環住他的脖子,整個人埋在許仙的懷裏,用一種近乎執著的語氣,固執又執拗的說道:“不管怎樣,我都會陪著你,一直。”
“嗯,一直。”許仙將手放在白素貞的頭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他柔順的秀發,看向窗戶突然下起的小雨,如墨的瞳孔似與夜色融為了一體。
既然北川祁打算拉攏他,不出意外的話,明日餘誠應該會再次前來拜訪,就是不知道明日餘誠是一個人來,還是會再帶上一個已經披著餘笙皮的虞蛟?
次日,因著昨夜下了一場細雨的緣故,姑蘇胥江的天空顯得格外澄澈透亮,淺藍色的天幕浮動著淺白色的雲層,太陽微黃的暖光夾雜在浮動的雲層裏,若隱若現。
小販早早在街道旁擺起了攤位,扯著洪亮的嗓子吆喝著生意,來往的行人或匆匆忙忙趕著時間去幹活,或悠悠閑閑四處打量閑逛。這似乎與以往任何時候都沒什麼不同,無論是不久前那突如其來的瘟疫,還是虞家小少明明已經被殺害,卻又突然活了的事,仿佛都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但凡沒有殃及到自己,在最初的心慌之後,終究都會歸於平靜,因為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這似乎就是人之惡劣性,不過人都是矛盾的個體,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過於冷漠,卻又知道彌足珍貴的感恩。
再送走了又一批因著他解決了瘟疫之事而前來送謝禮感恩的人後,許仙單手撐著下巴,目光落到角落處已經堆成小山堆的謝禮。幹淨新鮮的蔬菜,粒大飽滿的水果,色澤光亮的雞蛋……以及在桐綾手上不停掙紮嚎叫的大母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