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滸聽了大覺有理。他躍上樹去,四下張望,見東南西北都是一片清幽,隻聞泉聲鳥語,杳無人跡,確是個上好的練功所在,於是說道:“虧你想得出,咱們今晚就來練罷。”
當晚二更過後,師徒倆來到花蔭深處。靜夜之中,花香更是濃鬱。杜滸將修習的口訣法門說了一段,奉書問明白了其中疑難不解之處,二人各處花叢一邊,解開衣杉,修習起來。奉書左臂透過花叢,與杜滸右掌相抵,隻要誰在練功時遇到難處,對方受到感應,立時能運功為助。
兩人自此以夜作晝。晚上練功,白日在古墓中休息。時當盛暑,夜間用功更為清涼,如此兩月有餘,相安無事。當晚兩人隔著花叢各自用功,全身熱氣蒸騰,將那花香一薰,更是芬芳馥鬱。漸漸月到中天,再過半個時辰,兩人六段與七段的行功就分別練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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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陸家莊上重開筵席,再整杯盤。奉書一生受盡委屈,遭遇無數折辱輕賤,今日方得揚眉吐氣,為中原武林立下大功,無人不刮目相看,心中自是得意非凡。
杜滸見奉書喜動顏色,雖不知原由,卻也極為高興。文天祥對他很是喜愛,拉著他手問長問短,要他坐在席間自己身畔。杜滸見奉書坐在歐陽夫人與點蒼漁隱之間,與他隔得老遠,忙招手道:“奉兒,過來坐在我身邊。”奉書卻知男女有別,初見之際一時忘形,對他真情流露,此時在眾目睽睽之下再與他這般親熱,卻是甚為不妥,聽他這般叫喚,臉上不禁一紅,微微一笑,卻不過去。
杜滸又叫道:“奉兒,你幹麼不來?”奉書道:“我坐在這裏好了,爹爹跟我說話呢。”杜滸眉毛微蹙,說道:“我要你坐在我身邊。”奉書見了他生氣的神情,心中怦然一動,真教她為之粉身碎骨也是甘心情願。
文天祥見了二人神情,心下微微起疑,當即命人安排席位,問奉書道:“奉兒,你這身武功是跟誰學的?”奉書指著杜滸道:“他是我師父啊,爹爹你怎麼不信?”文天祥素知她狡譎,但見杜滸一派天真無邪,料定不會撒謊,於是轉頭問他:
“兄弟,她的武功是你教的?”杜滸很是得意,說道:“是啊,你說我教得好不好?”文天祥這才信了,說道:“好得很啊!兄弟,你師父是誰?”杜滸道:“我師父已經死了。”說著眼圈一紅,心中頗感難過。他師父本來教得他不動七情六欲,但此時對奉書的愛念一起,胸中隱藏著的深情慢慢都顯露了出來。
文天祥又問:“請問尊師高姓大名?”杜滸搖頭道:“我不知道,師父就是師父。”文天祥隻道他不肯說,武林中人諱言師門真情也是常事,當下不再追問。其實杜滸的師父是林朝英的貼身丫鬟,隻有一個使喚的小名,連他自己也不知姓甚麼。
這時各路武林大豪紛向歐陽夫人、文天祥、杜滸、奉書四人敬酒,互慶打敗了金輪法王這個強敵。趙孟清跟著父母,本來到處受人尊重,此時相形之下,不由得黯然無光,除了武氏兄弟照常在旁殷勤之外,竟無一人理他。他心中氣悶,說道:“大武哥哥,小武哥哥,咱們別喝酒了,外邊玩去。”武敦儒與武修文齊聲答應。三人站起身來,正要出廳,忽聽歐陽夫人叫道:“小清,你到這兒來。”
歐陽夫人向文天祥笑道:“你起初擔心奉兒人品不正,又怕她武功不濟,難及小清,現下總沒話說了罷?她為中原英雄立了這等大功,別說並無甚麼過失,就算有何莽撞,做錯了事,那也是過不及功了。”文天祥點點頭,笑道:“這一回是我走了眼,奉兒人品武功都好,我也是歡喜得緊呢。”
歐陽夫人聽他答應了女兒的婚事,心中大喜,向杜滸道:“杜兄弟,在下有個小侄子,相貌與武功都還過得去……”她性子直爽,心中想甚麼口裏就說甚麼。文天祥插嘴笑道:“啊喲,那有這般自跨自讚的勁兒,也不怕杜兄弟笑話。”
歐陽夫人哈哈一笑,接著說道:“在下意欲將小清許配給賢徒,此事須得請杜兄弟作主。乘著今日群賢畢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