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書將那饅頭踢了幾腳,憤然道:“跟你們主子說,要殺要剮我都不怕!要想讓我聽他的話,等下輩子吧!”

門外的怯薛歹笑道:“要殺要剮?別做夢了。別說是殿下,就是我們兄弟幾個,也舍不得對這身細皮嫩肉下手啊。”

另一人道:“主人說了,小馬駒總是要馴一馴才能聽話,用強倒是沒意思,哈哈哈!”

先前那人道:“哼,要是尋常女奴敢這麼撒潑,早就不知死了多少遍啦。偏生殿下非要對你網開一麵,小妞還不領情。這在漢話裏,叫做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奉書冷笑道:“好人?他要是好人,留夢炎就是忠臣烈士了。”說起留夢炎,突然想到日間發的那個誓來,登覺不妙:“難道老天爺不讓我殺留夢炎,竟而提前替我應了那個誓言嗎?不然,何以剛發了誓,就讓胡麻殿下捉了來?”隨即又覺得這個想法太過荒謬不經:“呸,老天爺哪有閑工夫管這種事!”

門外的兩個人見她安靜下來,也就不再冷嘲熱諷。過了一陣,一個人不知從哪裏提來了酒菜,兩人坐在門口吃吃喝喝起來,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說的盡是些淫猥下流的言語。奉書的蒙古話水平有限,也聽不太懂,隻聞到燒雞翅、烤羊腿、炸麵圈的香氣,透過門縫一陣陣傳來,引得她肚子一個勁的叫。

她強迫自己忘記饑餓的感覺,悄悄在房裏轉著圈子,用手去摸索每一寸牆壁、每一個牆角,隻盼找出些能夠脫身的漏洞。可隨即便發現,除非自己在牆上打個洞,否則再沒有第三條路出去。而自己若是真的在牆上打洞,隻怕鑿得第一下,就要被門外的看守發現了。況且,房間裏麵除了必要的家具,還有角落裏一個淨桶,便是空空蕩蕩,根本沒有任何可以用來逃脫的工具。

天似乎黑了。從門縫中透進來一線渾黃的燈光。奉書忽然想起來,今晚自己是要和師父見麵,彙報情況的。可是看如今的情狀,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在一夜之間脫身。

想到師父,心中一熱:“師父若等不到我,肯定會知道我出了事……定然會來設法救我的。以他的本事,闖進這裏也不難。”想到此節,慢慢寬了心,忽然覺出肚子裏饑火燒灼,忍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趴在地上,摸到了方才滾落在地的一塊奶點,用手拂去了外麵一層灰塵,塞進嘴裏,心想:“若是師父來救我,我可不能餓得沒力氣,平白拖累他。”

吃了幾塊奶點,嗓子裏又渴了起來。她大為懊悔。潑掉的水卻不能再撿起來了。也許門外的看守身邊還有水,可她才不會低聲下氣地去求他們。

突然,又想起一事,登時全身一陣涼一陣燙,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好!師父雖然知道我出了事,可他必定會以為我陷在了太子府!怎麼也不會想到我在這兒!不好,不好,太子府的守衛像皇宮一樣嚴,他……他若真的為了救我,去闖了太子府,可是九死一生的勾當!就算他沒遭不測,他在那裏尋不到我,不知會有多著急……”一時間忘了自己處境,轉而為師父憂心忡忡起來。

她俯身趴在柔軟的地毯上,心中的懊悔之情越積越深:“師父不知道胡麻殿下的事,我真是蠢透了,當初怎的就那麼一心瞞他……如今就算他想破腦袋,也決計想不到我被無聲無息地關在這裏……要是,要是我從一開始就把來龍去脈跟他說清楚,告訴他胡麻殿下對我不安好心……他現在說不定已經來救我了……”

奉書鼻子一酸,忍不住掉下淚來。隻是眼下再後悔也沒用了。現在隻能祈禱師父不要貿然闖進太子府去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