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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大都的第一夜,奉書就趕緊找到機會,溜上了鍾樓。鍾樓的屋瓦上已經堆了不少被風吹上來的枯葉。她將枯葉拂開,還沒坐穩,就迫不及待地問:“是你幹的?”
杜滸低聲問她:“想什麼呢?”
“我……”奉書說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麼,喃喃道:“有沒有第三條路?”
杜滸聽她沒頭沒尾的這麼一問,先是不明白,“什麼第三條路?”
隨後便猜到了她的意圖。要讓歐陽夫人既不再寄人籬下,又不必對蒙古人卑躬屈膝,有沒有辦法?
兩人默默無言地走著,已經快出了正智寺所在的胡同。
奉書突然住腳,拉著杜滸的袖子,把他拉到牆根下麵,激動得直喘氣。
“師父,你認不認識西郊牧場?帶我出城……”
她想起那天二姐對自己說的話。上巳之日,也就是今天,胡麻殿下府裏的女眷會去西郊牧場踏青。眼下胡麻殿下不在京裏,隻有女眷,那簡直是老天爺給她的機會。
杜滸立刻明白了,“你要去見二小姐?”
奉書用力點頭,“快,快,先走著。我慢慢跟你說。”
直到走出兩三裏路,她才理清了思緒,仰起頭,認認真真地看著他。
“師父,你注意到沒有,方才……方才陪著全太後來拜佛的,有不少女眷,看樣子不是以前的後妃,就是她的女賓客……”
他說到一半,忽然大叫一聲,不顧脫臼的肩膀,跳起身來,便朝她撲過去,左手來奪她的劍。她驚叫著連連後退。
杜滸反應更快,沒等談笙跳出一步,就重新拿住了他,把他的雙手放在背後一擰,虎口卡住他的咽喉,談笙便再也動彈不得。
奉書看著談笙一臉猙獰的樣子,害怕已極,顫著手,道:“我、我不敢……我不會……”
杜滸忽然道:“啞巴,煩你去磨墨。”
奉書略微鎮定了一些,說:“他叫小黑子。”心中卻不解其意:“難道他要談笙寫個供狀不成?”
奉書竭力控製著顫抖的手腕,慢慢把劍尖對準那墨點,一寸寸向前移去。談笙滿眼都是哀求的神色,她硬下心,隻是盯著他胸前。那劍尖閃著精光,在他的衣襟上點出一個小小的凹陷。
談笙全身都沙沙地顫抖起來,大顆大顆的汗水順著鬢角落在肩膀上,口中發出一聲被扼住的哀號,夢囈般說道:“小姐饒命,小姐饒命……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我四姐也不想死。”
奉書閉上眼,一步步跨上前,用身體的力量把劍推了進去。她感到劍刃穿過漿得硬硬的袍服,穿過下麵的襯衣,穿過絲質的中衣,遇上了輕微的阻力,貼上了肋骨,摩擦出“嗤嗤”的輕響。她甚至能感到劍鋒上傳來的跳動。她又向前邁了一步。所有的律動都停止了。全身的感官都告訴她,一個溫熱的生命正在暗淡下去。
一股沉重的力量帶著她手中的劍一路下墜,劍柄滑出了她的手掌。
她踉蹌了幾步,發出介於哭聲和歎息之間的聲音,暈倒在小黑子懷裏。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冷風吹過灼熱的身體,把她吹醒了。
起初奉書以為自己瞎了,因為一睜開眼,什麼都看不見。但她隨即感覺到,此時已是深夜。她身下是柔軟的草地,頭頂是隱約的繁星。
耳後傳來一個極其嘶啞的聲音:“你是丞相的五小姐!嘿嘿……真想不到,會在這兒看見你……五小姐如今也奴顏事敵,換來……如此的風光無限……嘿嘿,真是好得很……”
慢慢的,她才聽到周圍喧嘩無比,全是說著汙言穢語的男人聲音。她勉強睜開眼,才發現此時已是深夜。眼前燃著一圈獵獵的火把,烘著一個簡陋的廳堂。幾個大漢大喇喇地坐在椅上,都是四十來歲上下。更多的人坐在地上,或是站著。人人手上都拿了明晃晃的刀劍。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皮革臭氣、肉香和尿騷混合的味道。
那個坐在正中、蠟黃麵皮的大漢忽然發話了:“這次收獲不錯,孩兒們夠貼心,大夥兒都有分賞!下回還給我照著這個數兒來!”
廳裏爆出一陣歡呼:“謝大大王!”
那二大王棕紅臉膛,一副粗鄙之相,從椅子上站起來,朝那大大王欠了欠身,眉花眼笑地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