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真冷啊!我打了一個冷戰,全身不住地哆嗦起來。
這一打冷戰不要緊,我一下子就醒了,睜開眼一看,靠,原來是南柯一夢!再看看身上,怪不得,被子被俺踢到一邊去了。
我蓋上被子,穩定了一下心神,看看表,都九點了。心想還是起床吧,要不真進來個女的,我就完蛋了。
在全校迎新年聯歡會上,我終於看到了雪兒的民族舞。紅紅綠綠的京劇戲服,小巧的繡花團扇,舞起來那是眼花繚亂密不透風,好些人都看呆了。
我沒看呆,隻是有點犯傻:我離舞台這麼近,雪兒從上台表演到謝幕,從我身邊來來回回過了兩次,自始至終一眼都沒朝我這瞅過。
聯歡會高潮來臨之際,有個長頭發的高三男生懷抱一把吉他上場了。他自彈自唱給大家獻出了一曲自編的《新鴛鴦蝴蝶夢》,就是在八九十年代風靡大江南北的《包青天》的主題曲。原唱:黃安。
這首歌唱完了,在前排就坐的學校領導們大眼瞪小眼,哭笑不得。學生們則是使勁兒地拍巴掌,那勁頭好像比黃安親自來了還要受歡迎。
本來這時候如果這哥們兒走下台,就算是一個完美的結局了,可沒想到學生們狂熱的掌聲給他注入了一支興奮劑,這家夥得意忘形腦袋發燒,仗著臨近畢業肆無忌憚,又賣弄似的唱了一首自己改編的《童年》,這下可惹了禍。
因為鄙人向來比較關心歌壇新人新事,所以當時就記下了那首歌詞:池塘邊的布袋中校長在裏麵喊著救命,操場邊的秋千上隻有主任綁在上麵,食堂裏老師的盒飯還在拚命吱吱喳喳吃個不停,就這樣算帳就這樣報仇痛恨老師的童年。
總是要等到睡覺前才知道作業隻寫了一點點,總是要等到考試之中才把書偷偷放在腿中間,一分技巧一分運老師說過作弊才能夠過關,就這樣渾天就這樣度日等待畢業的童年。
待到這首歌唱完後,再看校領導的臉色,已經不再是哭笑不得,而是光剩下哭了。
聯歡會結束後,這倒黴蛋兒被一道聖旨宣進政教處,受到主任的重點表揚:在公共場合出言不遜褻瀆教育目無領導,記大過一次全校通報,德育分數為零,取消當年高考資格。
這最後一條可把學生們都鎮住了,從此全校上下噤若寒蟬無人敢談國事。而故事的主角卻撥拉撥拉腦袋沒當回事,反正讓考也考不上。
據說那位長頭發的樂壇奇才最後做了一名網絡歌手,有機會我定要拜訪一下這位牛人。
在我們學校圖書館和實驗樓之間有一塊空地,後勤主任廢物利用,在這整了一些花花草草,於是成了一座袖珍花園。雖然隻有幾百平米,卻也清靜雅致。有蘑菇狀涼亭一座,石桌石凳星羅棋布,不知從啥時候,這兒成了我們學校的英語角。
大概是從一開始的時候,起得早的學生來這兒背英語單詞,久而久之便形成了English Corner.更為奇特的是,經常來這切磋武功的俠客們大多帶一麵具,不以真麵目示人。這是為啥呢?可能是用純英文講,“鴨梨”太大了吧。
我來這兒純粹是因為我的專業。那天我突發神經病起床起冒了,再也睡不著覺,就戴一大臉貓麵具,懷揣一本純英文版的《飄》踱著四方步來到涼亭。
這本英文原著乃是我上大二時發的課外讀物,隻怪那時候學習太忙,忙著打夠級鬥地主玩升級沒空看閑書。三四年不見麵了,封麵還倍兒新呢。
我打開一看,裏麵的內容也是纖塵不染,靠,原來我一頁都沒看過!
正當我手持書本感慨時光匆匆歲月流逝的時候,蹦蹦跳跳地竄過來一隻“小白兔”。看她那小身段兒,我敢肯定這是一隻very beautiful的兔子。
由於戴著麵具,我便有恃無恐,大膽而放肆起來,平常為人師表假正經慣了,此刻才露出偶的本來麵目。
於是我上下打量了她足足有十六眼:隻見她紮一對羊角辮兒,從兔子麵具後露出兩隻可愛的大眼睛,一件很得體的紅色羽絨服,腳上穿一雙白色旅遊鞋。
“Hello,mayIsithere?”兔子禮貌又有點羞澀地問,那小聲音好甜甜,讓俺聽起來心裏癢癢的,真想一把扯下她的麵具來個緊密接觸。
但是我沒敢,我怕那小兔子蹦起來給我來個衝天炮,再罵我一聲臭流氓,那偶的一世英名豈不毀於一旦嗎?
下麵就是我和小兔子的英文對話,為了看官方便我還是別拽洋文了,拽錯了也讓您老笑話。後麵的譯成現代漢語。
“你好,我可以坐這兒嗎?”兔子禮貌又有點羞澀地問,那小聲音好甜甜。
“當然可以,請坐。”我極力繃著,學著日本影星高倉健的風度,把自己的男中音提升到渾厚的程度。自認為這翩翩風采起碼能震暈一批嫩女。
兔子看了看我手裏的書問:“你拿的是什麼書?我能看看嗎?”
“給你看吧,這是一本美國小說《飄》,它還有一個名字叫《亂世佳人》。”我開始興奮起來,因為扯文學是俺的強項。小妮子,可撞到俺的槍口上了!
我隻看見一雙白皙的小手翻了一會兒書,說:“對不起,我看不太懂。”憑俺的聯想,麵具後麵的小臉蛋一定紅紅的了吧。
她說看不懂,我更來勁兒了,把我全部知道的關於《飄》、關於愛情、關於美國小說,用英語口吐白沫滔滔不絕的窮得瑟起來。不知道的地方我就胡編,反正她也聽不出來,嘿嘿。
兔子坐在那兒手托香腮兩眼含情,都聽得入迷了。我於是聯想,她那一顆芳心是不是跳得很厲害?也許這美麗的小兔子已經悄悄地愛上我了吧?
自那以後我賴床的毛病不治而愈,一連四天都能早早地getup,跟俺那美麗的兔子小公主來英語角幽會。可如果說不如意的事呢,也有一件,就是兔子始終不願意摘下麵具讓俺一睹芳容。
我的反常行為引起了趙鵬的注意,那天我回來後,他看著我一臉的興奮,奇怪地問:“你幹毛去了?跟打了雞血似的。”
“沒幹嘛,天機不可泄露。”我洗完手,拿起小盆哼著歌兒直奔食堂而去,而且哼的還是一首相當成熟的歌曲:小兔子乖乖,把門兒開開……
趙鵬在後麵呸了我一句,“有毛病!”
次日,我再次從英語角回來的時候,趙鵬衝我曖昧的一笑,我差點兒吐了,“你幹嘛?別這樣,我受不了。”
趙鵬二話沒說,跑到小賣部,抱來了幾瓶啤酒好多火腿小菜,嘿嘿衝我一笑,“都是你的。”
我揮揮手,輕蔑地說:“無功不受祿,你先說有嘛事,要不我喝不下去。”
趙鵬舔舔嘴唇,一臉真誠地說:“菠菜冬,我想考研,你教我英語吧,簡單點的速成的就行。”
我指點著他的大腦袋,“你小子心裏這點兒小九九兒,我還不知道?你是不是剛才跟蹤我啦?”
趙鵬不好意思地一笑,“這是關心朋友,怎麼會是跟蹤?”
在他的軟磨硬泡及糖衣炮彈的襲擊下,我終於答應傳授給他一套兒童版的大英帝國九陰真經。
趙鵬這廝,我從來沒見過他這麼愛學習,還不時地在小本子上做筆記,我不由地表揚起他來:“你小子有這精神,當初幹嘛報體育專業?”
趙鵬羞澀地點點頭,“可說的呢。”
最後我還教給他一招萬能口語:如果聽不懂對方說什麼,就回答:“Sorry,I can’t.”
趙鵬就像唐三藏取到了真經,欣喜若狂,又飛奔到小賣部買回來一個奧特曼的麵具。還戴上朝我擺了一個pose:“你看我帥不?”
我看著他,咽下一口火腿,惡狠狠地說:“衰,真是衰男!”
於是,次次日,我倆黎明即起各戴麵具,雄糾糾氣昂昂地跨過實驗樓直奔英語角。
這時候俺的美女兔也來了,我走過去和她並肩坐在一起,說說笑笑。趙鵬更眼紅了,一雙牛眼嘰裏咕嚕地到處搜尋獵物。
一個戴著孫悟空麵具的女孩兒,捧著英語書正在讀呢,趙鵬走過去,用極標準的山東方言打招呼:“哈嘍,我刺搖內母?”(你叫神馬名字?)
那女孩兒大概是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就把臉轉過去。
趙鵬發揚愚公他老人家鍥而不舍的精神,繼續問,“肚油賴可英哥力士?”(這句得翻譯一下,“你喜歡英語嗎?”)
女孩兒回答了一句,“Sorry,I can’t.”站起來就走了。留下趙鵬在那發愣,自言自語,“這句該我說呀,她怎麼搶答了?”
我拍拍他肩膀,“哥們兒,加油,別放棄。”趙鵬衝我握了握拳頭,又走向另一個戴花仙子麵具的女孩兒。
我在旁邊豎起耳朵聽著,靠,還真有不怕死的,那女孩兒竟和趙鵬talk上了!隻聽那女孩兒說:“Where did you come from?”(你從哪兒來?)
趙鵬傻傻地看看我,意思是說:這句你可沒教我啊,聽不懂。於是就用上那招萬能的句子,“Sorry,I can’t.”
女孩兒奇怪地看了看他,又說了一句簡單的:“How are you?”
沒想到趙鵬連這句也忘了,但他這回連看也沒看我,想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說:“you?對了,I……I love you!”說完還得意地衝我做個V型手勢。我都快崩潰了!
那女生一聽,“媽呀”驚叫了一聲,站起來就逃之夭夭了。
結果,那天早晨,趙鵬說了六十多遍“sorry”,若幹次“love”,嚇跑了二十多個女生。從那以後的半個月內,再沒有一個女生敢來英語角了,包括我的兔子。
我記得那年的期末考試放在1月份的最後一天,大概是臘月十九,考英語那天,我給高三年級監場。英語考試時間一個半小時,可是剛過了四十分鍾就有人交卷了,是位一女生。
那次題目挺有難度,提前交卷的還真是少見。我吃驚地問:“怎麼這麼早啊?檢查完了嗎?”
那女孩兒一笑,張開“硬桃”大嘴,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黃板兒牙,我頓時一陣惡心,差一點就吐出來。女孩兒又說出一句讓我發愣的英語:“Noproblem.”
咦,這聲音咋這麼耳熟?在哪裏聽過?
我再仔細打量她的穿著打扮:紅色羽絨服、白色旅遊鞋、羊角辮兒。我想起來了,這不是我日思夜想的兔子嗎?這哪裏是美女兔兒啊?分明就是隻恐龍!我靠!你長得醜點不要緊,出來嚇唬人可就不對了。
我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桌子上。
臘月20,終於放寒假了。
我拎著一隻大包走進家門,我媽連看我都不看,卻一個勁兒地往我身後瞅。“媽,你看啥呢?你寶貝兒子在這呢?”我嚷嚷著。
“奧,我看你把媳婦兒領回來沒有?”我媽用手搓著圍裙說。
沒想到我媽還跟我開這樣的玩笑,我心裏一震臉上一紅,但還是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大大咧咧地說:“快了,如果你想看兒媳婦兒,那容易,趕明兒給你領十個八個回來。”
我媽拍了我一把,“貧嘴!哎呀,別說十個,你能領回來一個,你媽就樂壞了!”
我見爸不在家,心情稍微安定了一些。我知道,他見到我肯定又是一頓臭罵。這時候,我想起一件東西來,就急忙把包打開,“媽,你看,我給您買什麼東西了?”
“哎呀,戒指。”我媽眼睛頓時就放光了,樂得像什麼似的,拿起戒指,戴在手上。左看看、右看看,臉上笑開了花兒,還一個勁兒地問:“這得多少錢啊?傻孩子,買這麼貴的東西幹嘛?這是金的還是銀的啊?”
看來我媽都樂蒙了,金和銀顏色都不同,也分不出來了嗎?
我有點臉紅地實話實說:“這不是金的,也不是銀的,才二十塊錢,鍍金的,嘿嘿。”
我媽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但馬上又轉為晴天,她高興地說:“我兒子買的,多少錢我都歡喜。反正村裏那些婦女都不識貨,我就說兩千塊錢買的。”
我繼續從包裏往外掏東西,“這是我爸的老頭兒鞋,別看樣子不好看,穿著舒服、暖和;這是給我妹的羽絨服,她還在鎮上上班嗎?”
“嗯,還在那呢,過兩天就放假,走,進屋,我給你擀了麵條,吃飯去。”我媽一邊摸著手上的戒指一邊說。
我吃慣了食堂裏帶著一股機器味兒的麵條,再嚐嚐老媽親自做的手擀麵,就是不一個味兒。我一邊吃著一邊問:“我爸呢,上地還沒回來??”
“你奶奶病了,你爸在奶奶家;你爸也真是好樣的,天天在床邊伺候,晚上還睡在旁邊陪著。”
“奶奶什麼病?厲害嗎?”我停住吃飯問。
“奧,也說不上什麼病,人老了不都那樣嗎?這幾天特別厲害,可能快不行了,也許熬不過這個年。對了,吃完了飯……”
沒等我媽說完,我放下碗飛奔而去。媽在後麵喊:“把這碗麵條給奶奶送去。”
在那間簡陋黑暗的小屋子裏,我看到了俺那親愛的奶奶:麵如枯槁,發似秋霜。我走過去,蹲在床邊,握住她骨瘦如柴的手。奶奶睜著無神的眼睛,毫無反應,她已經不再認得我了。
我頓時淚如雨下,床鋪濕成了一片。
記憶中的奶奶,溫和而又慈祥。農村人閑不住,年過七十仍去田裏撿麥穗、拾花生。沒事時就抽一根煙卷,煙霧中,她的咳嗽聲就更大了。
“小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這是俺老家流傳的一句俗語,說的是老太太對孩子的喜愛。
因為我是家裏的長孫,奶奶對我疼愛有加。一直到五歲,我都是在奶奶家長大的,那間老屋是我兒時的樂園。無論我在裏麵怎麼嬉鬧玩耍,折騰得一片狼藉,奶奶從沒埋怨過一句。
在那裏,我做了錯事,也不會受到懲罰。即使打碎了碗,弄壞了東西,有奶奶護著,父母也對我無可奈何。
三四歲時,特別怕拴在奶奶家門口的那條狗,看見它吐出的舌頭,我就哭鬧不止。每次都是父親把我抱起,用衣服蒙住眼睛,快速抱到奶奶屋裏。
奶奶家的小廚裏藏著我愛吃的東西。還記得我那時許下的願:長大了給奶奶買很多小包包兒,左手一個,右手一個,吃不了就放在小廚裏。
農村裏每到年關,便要挑長成的肥豬來宰殺,村裏人紛紛端著盆子來買肉。那一年奶奶家宰豬的時候,我躲在屋子裏藏在門後偷偷觀望:那體長肥碩的pig挨了一刀後仍然不死,繞著院子瘋狂地亂跑,一群壯漢在後麵急追。場麵跟走馬燈似的,樂得我哈哈大笑。
待豬跑累了,一頭栽倒在地;人也乏了,坐在八戒身邊大眼瞪小眼:跑啊,有種你再跑?七八個人壓腦袋的壓腦袋踩腿的踩腿,又是一刀下去,便又是傳說中殺豬般的嚎叫。
當晚那豬便成了碗裏的肉,奶奶專挑肥的給我盛了一大碗。我高興地抱著碗就是一頓猛造,吃到三分之二碗處忽然止住,俯身嘔吐,從此看見白肉便惡心。用奶奶的話說,這是“吃傷”了。
話說這冬天是老年人最易發病的季節,許多老年人也是在這時辭世。奶奶終於沒能熬過那年冬天,在臘月24離開了我們。
紅白喜事在農村被視為最重要的事,尤其是白事。如今社會,死人也死不起。一場白事下來,少的需要五六千,多則數萬。驚人的浪費、無用的開銷,讓住家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
就說入葬吧,城裏人實行火葬,花上幾百元就夠了。可農村人極重視土葬,如果不燒,可以,但需要辦一個火化證,這玩意兒貴的驚人,分地區不同價格各異,從兩三千到七八千元元不等。農民愛麵子,別人家怎麼辦,自己也不能落後,咬著後槽牙也得買。
出殯那天,我的心像碎了一樣,幾次摘下眼鏡來擦眼淚。父親號啕大哭、聲嘶力竭,而母親看上去表情卻很一般。
送走了奶奶,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家的大黃狗病倒了。提起這隻狗,得多說幾句,它大名賽虎,是經我提議我妹妹拍板定下的名字。賽虎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幾乎家喻戶曉,是一部電影裏的主人公,不對,是主犬公的名字。
我家的賽虎是城市戶口,由於那年市裏禁止養狗,各家各戶的狗遭到屠殺,於是就被親戚送到我家。賽虎一來可不要緊,那簡直成了我妹妹的心肝寶貝。刷、喂、飲、遛各種跟賽虎挨邊的活她都包了,沒事兒的時候就坐在院子撫弄著賽虎身上的毛和它說話,雖然那些話我們誰也聽不懂。
賽虎生性凶猛,遇到生人便狂吠不止,一般人不敢接近。我妹妹則不同,她下班回到家,隻要門一響,賽虎便乖乖地跑過去,好像是去迎接主人一樣,還搖著尾巴在我妹妹腳下蹭來蹭去。
賽虎善於短途奔襲,所以我經常和妹妹不帶槍出去打獵。在田地裏看見野兔,我妹妹說一聲:“賽虎,上!”它便像火箭一樣竄過去,刷刷幾步就攆上兔子。
再說賽虎是怎麼病的。奶奶的喪事舉辦得異常隆重,那天的流水席接待的親朋不下百人,農村裏白事吃的飯菜千篇一律,都是豬肉燉白菜。這年代人們專揀瘦肉吃,白肉已經不那麼受稀罕,肥花花的肉片扔的地上到處都是,賽虎就在院子裏轉來轉去,把肚子吃了個溜圓。
當夜賽虎折騰了一晚上,一陣陣發出哀鳴。三天後,賽虎死了。
後來我們判斷,賽虎一定是吃的肥肉太多,一時不消化,積壓在胃中,致使腸胃部膨脹而死。
妹妹眼睛哭得像桃子,直埋怨父親沒有及時送賽虎去獸醫站治療。剛經曆了喪母之痛的父親瞪著眼說:“不就是一隻狗嗎,有啥了不起的?”
我記得賽虎死後,它的皮被釘在牆上,也被釘在我心裏,成了我一生難以忘懷的記憶。是啊,有些事從來不需要想起,永遠也不會忘記,關於人、關於物、關於那些我們生命中的……
賽虎死後,妹妹一直鬱鬱寡歡,過年也沒說上幾句話。我爸看著不忍心,幾天後,又從鄰村抱來一隻小狗。這隻小狗一身漂亮的黑毛,幹幹淨淨,眼珠像兩顆小黑豆,煞是惹人喜愛。
於是我們叫它土豆兒。妹妹高興地臉上樂開了花兒,天天把土豆兒扛在肩上東遊西蕩。我們全家人對土豆更是體貼,啥好東西都讓它吃,從來不讓它捉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