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他舉起酒杯虛讓了讓坐在他身旁的“聖手神醫”羅良君和“長門”武家門長戚鳳儀,一口飲幹後擦了擦嘴,接著說道:
“我三十五歲那年,正巧在武當山拜會我師叔回來,回到嵩山少林寺的知客堂,見有六個日本浪人非常無理,非要見代方丈貞空大師,那知客僧素婪和尚給他再三解釋說方丈不在寺裏,他們不但不守寺裏的規矩,反而出言不遜,並出手打傷了八十九歲的貞本老禪師,我氣不過就與他們當場評理由於日本浪人蠻不講理,因此雙方就動起手來.”
畢連壽插口道:
“老先生,自古比武都分文比或武比,您那次與日本人比武是屬於哪一種?”
孫祿堂笑道:
“你這是聽說書的聽來的套子活吧!哈哈哈,!那叫‘茬拳比試’(指打散手),還是‘接拳比試’(指以靜接動)!——我與這幾個日本浪人,對於少林寺來說同屬於是客,隻不過那時我一年就有半年住在寺裏,是個常客.
當然,寺裏有規矩,凡是來寺裏掛單的僧人或有事當天走不了的施主,經主事批準都可以住在客房裏,但絕不可借故尋釁茲事,凡無理茲事者,都將被驅逐出寺.
我們雙方雖然論理把話說嗆了,話趕話各不示弱,到最後是無論如何都得用武術比出個上下高低來,論個你輸我贏;但是,哪一方都不願受到寺裏的處罰,於是我們就都選擇了一對一的接拳比試.當時他們當中有一個武士道大力士板垣,是奉命來華的;他上來就把空手道吹得神乎其神,比天還高,並聲稱要以其硬功撅斷我的右臂。
我一聽,他既然牛逼哄哄,我就非給你來個絕的,我便輕輕鬆鬆隨隨便便地仰臥於椅子背兒之上,就讓他隨意進擊,我說,如果我叫你擦著點兒邊兒,我則甘拜下風。言尚未已,那板垣就象瘋狗般已猛撲過來,我一看他來得迅猛,便用脫影換形之術,將他右手往上一抬,抽身由他肘下轉至他背側,然後就勢朝他後背就是一掌,當即椅翻人撲,他磕去兩顆門牙。
板垣惱羞成怒,象野豬般狂吼亂叫,又一頭向我胸部撞來,我略一閃身,使其撲空,隻聽砰然一聲,那牆壁一側的書架被他撞翻傾倒,板垣的大半個身子也被埋於書堆之中,狀極尷尬.
忽然,他們其中有一空手道教練,名字叫川野賴二,他揚言要到院子裏收拾我這個‘支那病夫’,說完就‘嗖’的一下跳到院子裏,那五個人也隨即跳到院子裏,我信步走到知客堂屋外來到院子當中一看,便見院中放有四條石凳,當時,一日本浪人為了顯示其本領,飛起一腳,將一石凳踢出丈外。我看後莞然一笑,說:
‘你們既然有神力,我們就來角力吧!我呢,隻身躺於地上,你們六人可二人各按一腿,二人各按一臂,一人按住我頭,一人在側發號令。如發號人喊完一、二、三,如我能一躍而起,則判我為勝,否則,判你們勝,如何?’
雙方商定後,我就伏臥在地,當發出一、二號令時,我就運用‘遊身八卦掌’的功夫將這五方力道化去了足有九成,當‘三’字一出,我便使一個‘蜈蚣蹦’盡將他們掀翻在地,同時從地上高高躍起。緊跟著我哈哈一笑,遂將他們一一從地上扶起,就見那六個日本武士汗顏無地.隻好悻悻認輸。
最後,板垣願出二萬元算給我的安家費,請我赴日本教拳,叫我斷然拒絕.諸位,‘莫說是兩萬,即便是二十萬我亦不稀罕!’此番我隻不過是略施小技,給他們日本武士道一點顏色看看,叫他們外國人知道知道我們中國人不是好欺負的!”
孫祿堂先生這一番話剛一講完,眾人便鼓起掌來,老太太這時手裏端著剛熬好的一盆熱騰騰的金色大鯉魚從前麵走了過來,放在碾桌上說道:
“孫先生講得是好,但我勸大家夥兒小點兒聲,尤其是不要大聲鼓掌,咱這村子小又背靜,誰家從來也沒有來過這麼多人,鬧得動靜大了,免不了招眼,小點兒聲沒事,咱院子深,是不是?來,吃魚呀,吃魚下酒!”
老太太這一提醒,倒使醉鬼張三、孫祿堂、杜心武等人冷靜了下來,覺得老太太說得對,竟講談話的聲音壓低了好多,院子裏頓時安靜了許多。杜滿詩怕吟詩接龍的熱乎勁兒接不上茬口,趕快說道:
“孫先生詩作的好,故事也講得精彩,大家都得喝一個吧!”
“好,喝一杯,請!”
大家都讚同地說道。杜滿詩又道:
“這一輪該誰的了?哪位從‘華夏獅醒吾亦強這兒’往下接?”
話音未了,杜心武道:
“我來,我想說說我這次從日本回國之前的一段故事,好不好?”
“好!”,“好,太好了!”
燕子李三、耿德海、畢連壽、程菊農、龍劍秋等一班小弟兄一聽杜大俠要講在外國時的故事,都來了情緒,紛紛讚成。杜心武乘機便道:
“那我得先讓你們替我幹一杯,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