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紅的血月在漆黑的夜空中高照。
一望無際的屍山血海觸目驚心,正常人看了這番景色恐怕一生難忘。
外形詭異由屍骸爛肉堆砌成的“巨人”,散發著令人窒息的惡意和殺氣。
被麵前這個“血肉惡魔”拖進惡魔空間死鬥的年輕獵魔人不久前才經曆過一場惡戰,現在已無體力再戰,甚至連邁動雙腿跑上兩步的力氣都沒有。
“體內僅供維持循環的血液不到兩升……”
對於這名臉色蒼白的獵魔人來說,他體內的血液量約等於彈藥儲備和戰鬥力強弱,換句話說他現在光是保住小命就已經十分吃力,想要和麵前這個預估危險度為“A”的惡魔戰鬥,隻有死路一條。
在血肉惡魔掄動起碩大而扭曲的拳頭,向年輕的獵魔人砸下去的瞬間,像是走馬燈一般的記憶在他的腦海中接連閃過,裏麵有他打敗過的魔物的情景,也有過去他幫助過的那些人的回憶,還有他和他的同伴為狩獵凱旋而舉杯慶祝的畫麵。
“當上獵魔人後的這段時間裏,我還做了挺多事的……”
此刻的心情變得平靜如水的獵魔人緩緩的閉上雙眼,就像過去讓他接觸到獵魔人和惡魔的世界、給了他成為獵魔人的契機的那個人一樣,坦然的接受死亡……
他的人生到此尚未結束——
不過先讓我們將麵前的事放一放,從這個故事的一開始。
認識這名背負著複仇使命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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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繁忙的西餐廳裏。
一名在店裏兼職的年輕服務員,正一個人端著六盤新鮮出爐的料理和三杯飲品,快步趕去各個餐桌將食物分發給客人。
“有種啊鏡兄,我這在幹了那麼久,第一次見有服務員敢一次拿這麼多東西的。”
剛傳完菜的服務員小妹,在櫃台前忙裏偷閑地向她這位可靠的同事搭話。
名叫林鏡的少年趁著閑下來的十幾秒,用紙巾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
“熟能生巧罷了。”
林鏡話音剛落,就見皺著眉頭的店長從內部人員的工作室出來,向他招了招手。
暫時放下手上的工作,林鏡湊過去以為要因剛才摸魚的行為挨批時,店長欲言又止地將林鏡放在工作室充電的手機交給他。
“醫院打來的。”
“……”
聽店長這麼一說,林鏡臉上時常擺給客人看而僵著的笑容,立馬拉了下來。
店長默默等林鏡打完這通電話,向他詢問著情況。
“我不小心偷聽到的,你外公現在不太好吧?”
“嗯,等會下班我趕過去……”
“你這個等會是指一小時後麼?你下班了,”店長直接上前把林鏡胸口的工牌摘了,“你這魂不守舍的樣子,連個玻璃杯都端不穩,你剛入職的那會打爛的碟子都沒找你算賬呢。”
“謝謝。”林鏡向他這位嘴巴毒但不乏人情味的店長打了聲招呼,叫了輛快車趕去了外公留醫的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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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氣喘籲籲的林鏡一把推開病房門,看到的是一名高高瘦瘦的老頭在幹淨整潔的病房裏小幅度地揮動著高爾夫球杆,把高爾夫球打進離起點不到三米遠的洞口裏。
“發生了啥事啊,怎麼慌慌張張的?”這個除了肌肉看上去有些萎靡外,絲毫看不出有啥其他健康問題的老頭就是林鏡的外公,“布拉德·伯特”。
66歲是一名美國人,出生在華盛頓州,過去曾為了工作在各國長期旅行,具體是什麼工作,林鏡從父母去世後到現在六年過去了,都未能從布拉德的口中問出個所以然來。
“醫院的人說你心髒又停搏了好幾分鍾。等等,你那高爾夫球道哪來的?”
林鏡看著地上用樂高積木拚起來的微型高爾夫球場,突然想通了他外公不久前讓自己網購一堆樂高積木給他是要做什麼了。
“閑著沒事拚來玩,反正隔壁床的兄弟幾天前也走了,我在房裏打個高爾夫也不影響誰。”
布拉德將用積木拚起來的高爾夫球杆放到病床一旁,收起玩樂的心似乎想要和他的外孫好好聊聊。
“林鏡啊,你來得正好,有些事想和你談談。”
“慢慢說,外公,我給你倒杯水。”
布拉德看著林鏡前去裝水的身影,有些混濁的雙眼似乎明亮了許多。
夕陽的光線從窗外照進,布拉德從林鏡手中接過的水也在溫暖的橙紅色光芒下閃閃發亮。
“幸福平凡的活下去,還是知道真相,背負使命活下去。”布拉德嚴肅的說出這句話,讓心中莫名感到不安的林鏡愣了一下。
“什麼意思?”
“字麵意思,林鏡,你已經快二十歲是個成年人了,有些事你有知道的權利,無論是好事還是壞事。”
布拉德坐到病床邊上,語重心長說著,讓林鏡麵對一個可能會改變他一生的選擇。
“你說的真相,是指什麼?”林鏡麵對平時隨隨便便,毫無威嚴感,這會卻突然正經起來的外公,開始思考起他那番話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