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王時有薑國,為神農氏旁裔,欲練魔劍以亂世,天命神將臨凡伐之,不及年城破,時恰逢魔劍出世,怨靈集聚,血雨盈空,致方圓百裏皆成荒蕪。”
徐源放下手中的《蜀地誌》,挑了挑油燈,讓屋內變明亮了些,他隱約覺得書中這段記載像是從哪裏見過,思來想去沒個頭緒,便即作罷。
這個世界的事情已經多次打破他的認知,當下最重要的還是竭力鑽研經書,好能求取個功名,至於翻閱地誌等雜籍不過增長見聞罷了。
徐源倒不是什麼官迷,因為他想求的是個閑職,畢竟莫名其妙的來到異世,孑然一身,無牽無掛,也不想做什麼功績事業,前途似錦。
隻要謀個有職無權的官身,為自己的安全添份保障就好,等回頭再找個看的過去的溫柔人兒結親,老婆孩子熱炕頭,昏昏碌碌、清閑自在的過了這一生。
一年多前,徐源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就憑空的處身此方世界之中,緊接著不及感慨便遇到了場大瘟疫,跟著流民四處逃難。
所幸以前受過多年教育有些學識,幾經波折終於在當下的榮邑縣藥鋪中做了夥計,有人幫身份背書才算落腳穩定下來。
再加上偶爾利用曾經所學做些別的營生,徐源的手頭還算寬裕,在城中偏僻地方買了處小院,閑時用心鑽研下經書,好能謀個受廟堂庇護的官身。
書讀了一些,可累積在徐源心中的疑惑也越來越多,譬如根據蜀地誌的記錄,現在距離幽王死於犬戎之禍已經400多年,幽王就是徐源所知那個因為烽火戲諸侯而聞名後世的荒唐君主。
別的事情先不說,縱使對曆史不怎麼精通,徐源也知道現在應該用的是竹簡篆文,而絕不應該是他手中的紙書楷字。
更荒唐的是現在不但有科舉,而且科舉所考的竟然有不少是儒家經典。
據載孔老夫子所學傳承於上古大神伏羲氏,尤其善於易,與周文王、桃花女先生、鬼穀子被天下術門尊奉為四聖,同時還是流門儒家的祖師爺。
而且這位老夫子武力驚人,曾鎮大魔贏勾於漠野,又壓妖聖檮杌於幽林,隨後周遊列國,隨侍信徒、弟子無數。
不但南瞻部洲之地,就連西牛賀洲諸國也深受影響,人文風貌、禮儀習俗、語言文字等各方麵都逐漸變的與南瞻部洲差相仿佛。
這是一本名為《百家軼聞雜談》上所記錄的事,徐源也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隻是四大部洲的劃分,術流靜動的門類,以及周文王、孔夫子、桃花女先生、鬼穀子善於卦術的事跡,讓他一度懷疑自己所處的是西遊世界。
半年多來,翻閱了不少能求到的書籍,也和南來北往的行客做過許多打聽,可並沒有找到關於花果山的蛛絲馬跡。
其他像如來、觀音、鎮元子等等仙佛也根本無人知曉,廟裏塑的是城隍,城外拜的是土地,據說連外麵各諸侯國祭祀的神靈也不一樣。
有信巫鬼,奉火、鳳者;有敬昊天,尊王母者;也有祭祀雲海八神者,卻從未聞三清之名。
倒是《百家軼聞雜談》中有老聃,百餘年前出函關,在出關前曾與關尹講道數日,而後關尹悟道自號文始真人,周遊燕趙,居於終南,傳聞燕趙之地多劍仙便是始於此翁。
“我也曾多次置三牲、香火到城隍廟裏誠敬上供過,隻是不清楚劍仙、神靈傳說究竟是真是假。如果這個世界當真有長生妙法,無窮大道,能夠有幸求場功果也不枉來此一遭,那樣還讀什麼經典,謀什麼功名官身?天地廣闊,四海任遊,隻一葫一劍足矣。”
徐源不無向往的想著,隻是這半年多時間,他也走過些山,訪過些水,終究不曾見到什麼奇人異士,心裏的念想也逐漸淡了些,就像前世書中紙間也有不少鬼神傳說,卻最終被科學神教定了虛妄迷信,如今又有哪個知道片紙之間說的有幾分可信?
“靜心!靜心!”
徐源收好蜀地誌,從書架上拿過本論語來,這是儒家弟子記錄夫子言行的著作,在當世極為暢銷,他也是偶然幫了一個外地行商的忙,才被對方做為謝禮相送。
徐源對此原本並沒有太在意,論語他不但看過還會背,可是翻過後才發現裏麵的內容與前世所知大相徑庭,譬如有篇文字記:
一日,夫子坐而起課,得卦坎為水,夫子凝望西地歎曰:聖賢大道或再謬,劫之將至矣!吾當往終南謁老聃,事可為或不可為,率義而為,勇者不懼。
徐源揣摩這段話是夫子通過卦象推測某位先賢聖者所行的道再次入了歧途,以至於將要釀成一場劫難,他要往終南山拜會老聃,不管能不能阻止劫難,勇者遵循道義而行,本就應該無所畏懼。
徐源也不知道那位誤入歧途的先賢是誰,或許是老聃,也或許是別的什麼人,但他卻清楚曾經所見到的論語中絕對沒有這些。
而且其他不同處也是連篇累牘,禮易諸經同樣如此,也不知道是因為流傳的經典被後人篡改,還是因為異世之中有聖賢同名同著而已。
“子曰: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