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菱不敢去看他的臉,心道這下死定了,她忙不迭道歉,惶恐地用髒兮兮的袖管去擦他的靴子,那人卻將靴子往後挪了挪,不讓她碰。
梁菱以為他真的很生氣,不願意再被她碰到,是啊,她那麼髒,髒進了骨子裏,被碰一下便令人作嘔,怎麼可能還讓她碰第二次。
梁菱已經做好了被那人一腳踹斷肋骨的準備,絕望地閉上了眼,害怕得眼睫毛都在顫抖。
梁菱忽略掉的是,從那人出現後,周圍便迅速安靜下來,最後竟是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清晰可見。
等了許久,並未等來要命的拳打腳踢,反倒是自頭頂傳來一道玉石之聲:“漫卿,玩夠了嗎?”
君漫卿環抱起手,似笑非笑地望著那人,說道:“大師兄,你來的正好,這小泥人可有趣了,她好像很怕我們。”
那人蹙了眉頭,冷聲道:“休要胡鬧。”
君漫卿摸了摸鼻子:“好吧,不逗她玩兒了,大師兄別生氣。”
梁菱聽得一頭霧水,不明所以,身體瑟瑟發抖,趴在地上像條喪家之犬,不敢動彈。
這時,一隻修長,幹淨,瓷白,生得極其好看的大手伸到她的眼前,那冷冷淡淡的聲音再次響起,他問她:“還不起來?”
梁菱這才總算鼓起勇氣去看那人,隻一眼,便是一生都不會忘記了。
如若說見到君漫卿時,是被少年出挑出眾的樣貌震驚到不行,那麼,眼前這位冷冰冰的絕美少年,便是讓梁菱覺得,此人隻應天上人,神祇,不可褻瀆。
鬼使神差地,不知腦子裏哪根筋搭錯了,梁菱竟然伸出烏漆嘛黑的小手,顫抖著放在那隻漂亮的大手上,他的掌心是幹冷的,卻讓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
少年頓了頓,這才用力,將她從地上牽起。
後來,她才知道,那少年竟然是穹萊霽月宮掌門座下親傳弟子,人稱少年天才的寧望烯。
梁菱這人便是如此,別人待她的一點點好,她必定加倍奉還,像寧望烯這般在她被欺負慘了的時候,不嫌棄她髒,將她從地上牽起來的人,她絕對要用命去愛戴。
之後寧望烯並未多說,拂袖離去。
拜師前的一段時日裏,由夜葑長老親自督促,新弟子接受訓練,提升身體素質,待拜師日到了,便各顯神通,通過考核拜入想進的長老門下。
梁菱拚了命地去修煉,她是人群裏最弱小的,也是那一屆拜師的新弟子裏唯一的一個女孩,可她卻比其他男孩子都要吃的苦。
再後來,她能翻牆了,寧望烯的住所悅仙居是出名的,不用打聽也知道在哪裏,那日之後便沒有機會再見到寧望烯,她按捺不住想要見見他,就大著膽子去蹲悅仙居的牆頭。
蹲的次數多了,她對悅仙居也就熟悉起來了,人的感情一旦泛濫成災,便是想要源源不斷地索取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