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滕州城門外的官道旁邊,有一個極小的茶攤,隻擺了三張桌子,看上去寒酸的可憐,不過一般路過歇腳的漢子都會在進城排隊的時候過來喝碗涼茶,他們不在乎那幾個銀錢。
隻是此時的茶攤卻跟平時大不一樣,幾名家丁站在外麵,神情傲氣。茶攤裏麵的矮板凳上坐著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他幹咳一聲故作慈愛道:“小寒,你那條狗……有留下什麼遺產嗎?”男子重點咬在“遺產”兩個字上,眼中有著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期待。
沈寒站在中年男子對麵,聞言臉上露出一絲苦澀,他搖搖頭,“叔叔,你應該知道,自從我被……就隻有這個茶攤,阿白一直跟著我,哪有什麼東西留下,它自己都被雷劈的灰飛煙滅。”
想起阿白,沈寒眼神黯淡,當年他被嬸嬸趕出來,府中的下人們便趕忙跟他撇清關係,隻有阿白對他不離不棄。後來他流浪到城門外,在茶攤旁邊蹲著,當時的茶攤主人是個老頭,見他可憐就好心收留他,後來老頭去世,茶攤便歸沈寒所有。這城外並不安全,尤其是到晚上經常會有流浪的野狗夜貓的,但是沈寒不怕,因為有阿白在,那些個狗狗貓貓都不敢近前。
阿白是一條黑狗,叫他阿黑就跳腳,非要喊阿白才聽話,也不知道為啥。
前些天晚上,天空突然驚雷炸起,暴雨傾盆,阿白自己一條狗跑出去,等沈寒追到的時候就撿到一小撮黑色的尾巴毛,他親眼看到自家狗被一道道巨雷劈到,最後連屍身都沒剩下。
中年男子咽了口唾沫,他早就打量過這個茶棚,當真沒有值錢的東西,別說所謂的“遺產”,就這種茶棚他一揮手,滕州城外要多少有多少。
沈寒低著頭,斂去眼中的暗光,“叔叔,如果沒什麼事情,我要燒水開攤……”
那語氣說得好像自己想要他這個窮酸的破茶攤似的,中年男子臉上頓時不好看,看著沈寒嘴唇動了動,最終沒說什麼,招呼家丁離開。
中年男子叫沈文柏,他一臉高傲地離開茶攤進到城裏,見到等在路邊巷口的一個長相賊眉鼠眼的男人便立刻換上一副笑臉,揮退家丁快步走過去說:“我過去問了,小寒家的死狗根本沒留下什麼遺產,他自己也隻有一個破茶攤,不值錢的。”
鼠眼男挺了挺胸膛,故作高人姿態道:“即便是個茶攤,你也可以要過來,到時候我在仙人麵前美言幾句,你便能得到幾世的榮華富貴。”
“那……”不過是區區破茶攤,沈文柏怎麼也不好意思再回去,便試探道,“要不我明日再去?”
“可。”鼠眼男微微點頭,見沈文柏離開巷子,他身形一閃也跟著消失。
不知道自己被諸多人暗中覬覦的沈寒此時正生火燒水,從離茶攤不遠處的一條清澈小溪裏挑水,柴火是樹林裏撿的,就連用來泡的茶葉也是沈寒自己采摘製作的。這個茶攤之所以擺在這裏,不單單因為有路過行腳喝茶的客人,還因為茶攤後麵有一棵一人高的茶樹,不知道為什麼,常年青翠碧綠嬌豔欲滴,正好供茶攤使用。
鍋裏的水燒滾,舀出來澆到木桶裏,裏麵的茶葉跟著熱水一起打著璿兒,沈寒拿勺子攪一攪,香味便抑製不住的飄散出來。跟尋常百姓自家喝的劣質茶葉那種苦澀的味道不一樣,沈寒泡出來的茶,香氣清香芬芳、茶水碧綠,裏麵的茶葉鮮活的似剛從茶樹上采摘下來一樣。那些個行腳大漢不知道具體如何評價這茶葉,但每每路過一定要過來喝一碗,扔兩三個銅板,再把自己的所見所聞跟同伴吹噓一番,這才慢悠悠起身進城。
而此時在茶攤不遠處的樹林裏,蹲著一大推穿著各異的人,他們或是站在樹梢,或是站在一根輕巧的樹枝上,或者幹脆懸浮在空中,但都有一個共同點,全部都在關注茶攤。
“那妖修大乘期渡劫,不可能什麼都不留下。”一位穿著灰色長袍的道姑冷聲道。
“我等修士前往均會被無形的力量阻擋,看來是真有寶物。”老和尚沉聲說。
那邊閉目打坐的道士聞言睜開眼睛,似笑非笑道:“憑借我等修為尚不能突破那邊的結界,恐怕此等寶物尚屬高級。那妖修儼然已經灰飛煙滅,留下的寶物卻有如此威力,貧道猜測,應為上品高級寶器。”
“說的輕巧,咱們不能對凡人出手,恐怕那小孩也不知道自己養的狗是大乘期妖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