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男人單手持血劍,立在了光影之中。
優曇步法以快、穩、輕而存世,所修行者無不是一手絕世的好輕功,可弱在攻擊的力度太小,若去掉這傳奇步法,但以武功比拚,或許冷遙還不如一個中等的彥凰兵。可就是因為這一點傳奇,才得以縱容他傷人無數。
麟島之人,看來都不簡單。
寧青默蹲下身去,想要查看冷遙的屍體。
他的眉間皺著,伸出一隻手摁上冷遙的唇瓣,剛一分開,血液就從口腔中汩汩流出,這是他方才一劍中腦又快速抽出之後,停留在冷遙口中的血,還來不及噴出來就合上了唇瓣。
可就在這血光長流的瞬間,男子就像還存著最後一脈氣息,單指輕輕地點上了折扇扇柄上的凹槽,刹那變化,有粉色的煙霧立即從那扇尾噴射而出,直直衝著寧青默的麵容而去。
一旁的周子顧見了,驚得連忙大吼,“皇上!小心!”
寧青默同樣眼中一驚,反應迅速,側身而過,身子跳開了數米的距離。
這粉紅色的煙霧,若他沒猜錯,也是同樣致蕭溯於死地的“絕巫”!想起蕭溯臨死前的慘狀,知情的人都不免對這太毒烈的藥物不寒而栗。
沒想到冷遙就算是死,也最後留了這一手。
寧青默神色有些難看,下頜不悅的緊繃著。
淳王爺走了過來,目光有些擔憂。
他說,“六弟……你的臉……”
“嗯?”寧青默聽聞,隨即用袖口稍作擦拭。原來是方才的絕巫,就算他逃開及時,也沒能避免少許附著在了麵龐上。煙霧已經化成了細小的水液,粉紅的眼色曖昧卻有奪命的詭異。
而擦拭幹淨後的皮膚,沒有任何的反應。
淳王爺暗暗鬆了口氣。
寧青默也察覺無事,便說,“或許這毒物要遁入口鼻才會起效。”
想那蕭溯也是因為吸入,才是口鼻充血而死。
這件事仿佛就是一個一閃而過的插曲,很快被人放到了一邊。
而至此,麟島的四堂主和三堂主,一傷一死,都落在了彥凰的手裏,當然,也都不是那麼好解決的。而最令人心悸的是,這個不知何處來的麟島,更不知他會有什麼樣的計劃,接下來又是什麼樣的招數……還會有什麼樣的難以對付的人。
嶺西南的火焰已經快燒完了,近百名的金衣衛就這樣葬身於火海,偶有能夠脫逃的,也被及時搜山的彥凰兵解決掉了。隱隱的熱浪中,竟也飄傳來了肉香,令人作惡。
這時,山那邊出現了一隊人馬,正衝著青默他們而來,駕著馬困難不已的在林間奔馳著,個個都是蓬頭垢麵的有些難堪了。
淳王眼睛一亮,第一個叫了出來,“琅琊閣的人!”沒錯,這是方才不知蹤跡的琅琊閣的人。
領頭的男子下了馬,抱拳行禮,“參見皇上。”
寧青默點點頭,目光有些複雜。
淳王連忙迎上去,問著,“紀躍,你們究竟怎麼回事?”不是說好了要待援軍彙合的嗎。
被喚作紀躍的男子斂下眉端,站了出來。淳王這才發覺,他的左臂赫然是兩道長長的傷口,血液已經凝成暗紅的痕跡,卻仍是觸目驚心。
“我們的隊伍被打散了,”紀躍皺著眉,回憶著,“分別而戰,琅琊閣幾乎損失了一半的人。”
說到這裏,淳王這才發覺,帶出來的琅琊閣弟子,果然已是被打得稀稀散散,而在的些個人裏,也都是傷痕累累。
紀躍繼續說著,“大多都是遇上了同樣的兩個人,一個善於遁地,一個輕功了得。”他這傷口,便是被那輕功絕世的書生所傷。
此話一出,淳王和青默都明白了,這定是慕傲和冷遙所為。
琅琊閣弟子在彥凰幾乎算是中上好手,單獨搏鬥,還是會被這兩個人傷成這般樣子!若是他日,彥凰真與麟島相戰,恐怕無抵抗之力!
淳王看了看六弟,心中有些不安,歎了口氣。
“走吧。”淳王的心思青默不是不知道,他甚至此刻同淳王一樣,有了些許的隱隱脈動的不安。但身為國主,不安,是不被允許的。
他背影孑然而堅決,收回仍瀝血長劍,牽馬離開。
這燥熱無比盛夏的嶺南一戰,終於是要結束了。
而他比誰都清楚,這不過是真正戰爭前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