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春紅百日曲初驚
楔子
開篇話:
人人都知,人生若隻初相見,何事秋風悲畫扇。卻未見,那濁世翩翩的玉公子,情在深處,筆鋒微寒。
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比翼連枝,不過當日願。
驚蟄剛過,紅火的映日帶著蒼茫的喟歎落在這片大地上,溫柔而冷漠的光輝在城巷裏鋪陳,黎明的煙雲在天邊燃得驚心。簷頭飛燕,院中舞蝶,青蓮綠葉,波中延綿。春日裏,百裏花紅,燕雀嘰喳的輕鳴聲在枝頭盤旋。偶有早起的商販拉起長長的布幃在街角鋪架,全新的一天便要忙忙碌碌地開啟。
春光好,四下裏風清日暖,微醺的色彩像一壺涼酒,寂寥地傾灑。
彥凰京城沒有名字,京都的京字,是人們口口相傳的稱號。
京城。像稱霸一方的豪雄,有著硬挺的身姿和颯颯的窺視,冷冷一瞥,說盡無限英雄事,山一般屹立在這大陸的中央,激蕩起連綿的煙塵來。
不會隻是彥凰的京城。
曾有老者,意味深長。
有身著長衣的官府小廝,身形利索地小跑至街口,刷刷在石牆麵上抹了抹糊漿,黃紙大報兩三下就規規整整地張貼好,小廝動作麻利,轉身又奔向下一個街口,響起零落的腳步聲。因著是清早,街頭寥寥無人,隻有冷落的暉波似是要融在道路的盡處。
隻有一個略顯蕭索的背影,緩慢自一邊的巷口繞出來,玄色暗衣,長琴在背,停在了剛剛貼好,四角溢出白色漿液的紙報前。
陽光把來人的背影拉的很長,整張麵龐都隱在曖昧不明的陰影中。
時有南風吹來,寬大的衣袍下勾勒出纖細的身形。
杏花紅處青山缺,山畔行人山下歇。
今宵誰肯遠相隨,唯有寂寥空館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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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宮闈,朱簷綠角,不打眼的西側已經熱鬧了一天。平常秘不見人的皇宮仿佛開了一個角,新鮮的人氣兒爭先湧入,一時嘈雜不停,映燃了半邊深庭。
梨園內。
長長的人流要一路順著寬窄的院落排到外麵去,平日裏寂寂冷清的巷道裏此時人肩擦撞,生生感覺逼仄。每個人模樣各異,氣質不同,唯一相同是他們中每一個要麼持琴,要麼弄笛,要麼舞簫,長袍於身,怎麼都有些風流的意味。
嘿,可不是嘛。
這皇宮裏專管禮樂戲的梨園公開散布了消息,說是皇宮裏要聘請樂師。平日裏這些個稍有一技之長的百姓,不是在青樓裏諂媚賣藝爭生計,就是清高自傲等知音,如今是有可以正式入宮,以禦用樂師這般,說出來都趾高氣揚的稱號入職,先不說比外麵豐厚不知多少倍的俸祿,現下裏誰人不知這新帝性格古怪,不好美女,唯好音律,若是有幸能得到皇上的賞識,那小皇帝一開心,不什麼都來了!?於是呀,這京城裏大大小小有著一樣音樂之長的人們都急慌慌地趕來梨園排隊應聘了。
隻是……貌似……這梨園大師傅有點嚴格。
一天了,沒一個說是成功入選的。那本紅彤彤的記名冊,還未有一個名字能錄在其上。
雲樂倦倦地伸了伸懶腰,疲憊打了個哈欠,癟嘴抱怨到,“師傅呀,這都一天了,怎麼還是沒見個像樣點兒的人,我都要累死了…”
沈師傅沒搭話,隻是側身望了望桌前仍然不絕的人流,年老的麵龐上皺紋抖動,歎了口氣。
這一天下來,果真是累。各種各樣琴聲都有,甚至還有人笛子吹得五音不穩,古琴連琴頭方向都會擺錯就跑來想入宮當樂師?雖說也不乏有動人之聲,卻都太過市井,小俗小曲,實在是不得他心。
沈師傅想了想,朗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