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恍然入夢(1 / 2)

康熙四十年。

她竟然,進宮了。

紮庫塔·竹箢,張若鵷,哪個是她,她是誰。

若鵷零星記得她這具身體作為今年的秀女入宮,記得阿瑪雖為京官,但受限於旗籍,她隻得備選宮女,記得她被儲秀宮的良妃娘娘挑中,記得教導禮儀期間同她交好的兩張麵孔,還記得她這身體的主人,叫紮庫塔·竹箢。

這屬於竹箢的記憶碎片,使得她多多少少心裏有了些底。碎片裏,還有一個白衣男子,指節分明,遞給她一塊玉佩。若鵷不由摸上胸口,正是一塊硬硬的東西貼著胸口的肌膚。不知是這身體的本尊天生身子弱,抑或因這次風寒未愈,若鵷來到這裏的兩天中,這身體始終酸軟無力。好在儲秀宮已經派人來傳話,允她將養好身子,晚幾日再去當值。

若鵷歎了口氣,初來時,身體的虛弱與頭腦的混沌令若鵷無法分辨出她到底是在現實中還是夢裏,可兩日過去,她最終還是不得不承認,她恐怕真的來到了古代,來到了康熙朝,否則,這夢未免也太真實,未免也太長了些。

“竹箢,你可好些了?”推門而入的,是這一屆同她一同進宮的秀女馬佳·懷嬴,分明是盈盈弱弱的名字,人卻爽直歡快。跟在懷嬴身後的,則是同屆的另一個秀女,郎若清。這二人,正是竹箢此次入宮後結交下的手帕交。

若鵷微微掙紮了起身,又在懷嬴和若清的幫助下靠在床頭,輕聲道:“燒已經退了,隻是身子還有些使不上力氣。”

“這初春時節最易著涼,我早先就叮囑你們早晚要仔細添衣裳,可不是沒聽我的話?”若清嗔了若鵷一眼,遞上杯清水。

這三人中,郎若清年歲最長,已是一十六歲,三年前選秀,她因病誤選,是而推遲到今年。若鵷這身子的主人竹箢同懷嬴則為同一年,懷嬴的生日較之若鵷早了數月,是而臘月生日的若鵷反倒比懷嬴長了一歲。雖說若清才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若鵷卻覺得她好似是長輩一般,竟是比十八歲的她還要來得持重。

若鵷接過瓷杯道了聲謝,方道:“人啊可不就是這樣?旁人怎麼勸說也是無用的,非要自個栽個跟頭,才能長記性。這不,病了這一場,我往後便牢牢記著了。”

“自個不當心,倒很是有一些歪理。”若清點了點若鵷的鼻尖,接過若鵷手中的空杯子,擱到一旁桌上。

懷嬴向前探了探身子道:“竹箢,晌午嬤嬤有話,明日起,大家就要分赴各宮述職了。咱們三個也要分開了,不知往後可還能像現在這樣常常見麵說說話。”懷嬴垮著張小臉。

“機會自然是也有的,隻是咱們初入各宮,還是謹慎些為好。”若清安慰道。

懷嬴點了點頭,又道:“若清你倒是咱們三個裏頭最好命的,宜妃娘娘母家顯赫,又頗得盛寵,聽說那延禧宮裏的地磚都比旁的宮中的要亮上幾分。”

若鵷同若清二人聞言相視而笑,若清拉著懷嬴的手道:“什麼亮不亮的,左不過也是地磚罷了,延禧宮雖好,宜妃娘娘卻不是好服侍的。倒是德妃娘娘素有賢名,她宮中養出來的十三阿哥又最得皇上青眼,人也隨和好說話兒,你此番過去,想來隻要不出什麼紕漏,日子倒是要比我順遂許多。”

懷嬴聞言,蔫著的小臉才緩和了些。若清轉而同若鵷道:“竹箢,良妃娘娘你可有打聽打聽?”

若鵷笑笑,搖了搖頭,莫說她才來此兩日,沒什麼人脈路子,即便她有,這兩日她病得昏沉,又哪裏有那精神。她也不過是在現代時,聽說了幾句,畢竟她的兒子很是有一番作為,隻可惜紅顏薄命,史書上寥寥數筆,她也瞧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我倒是替你打聽了些,你可要聽聽?”若清開了口。

“多謝你為我費心,願聞其詳。”若鵷點了點頭。

“這良妃娘娘出身辛者庫包衣,聽聞早些年倒很是有些名聲,連裕親王也對其有意,隻是不知後來是怎樣的變故,成了後妃。皇上後妃雖多,對良妃娘娘倒也眷顧,多有賞賜冊封,後來更是生下了八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