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什麼也不說,又歎了口氣,接著把少女抱了起來,緩緩的飛向天空。
不知什麼時候,捏諾瓦均勻的呼吸聲傳入青年的耳蝸。他低下頭看了看已經睡過去的捏諾瓦,少女的右手正緊緊的抓著他襯衣的胸口處。
何止是羨慕,青年想起自己的過去。不過那也已經是過去了。
現在的他已經和自己愛的人生活在一起,體驗著幸福。而眼前的這個少女,卻失去了所有。
對,不能拋棄她,讓那些狗屁規定見鬼去吧。秩序?秩序也是需要維護弱者的,秩序更不會對柔弱的無助少女見死不救!(然而隻是他自以為是的想法)
他想做捏諾瓦的引導者,就像他那已經犧牲的叔叔一樣,曾經引導著他的那個‘真男人’!
捏諾瓦一直重複著一個夢,夢中,她無數次的目睹父母被梟首。但她對此漠不關心,就像是一個旁觀者一樣,她甚至目睹著從出生到現在自己所經曆的一切。
眼淚?
少女伸手摸了摸臉頰,既沒有眼淚的濕潤,也沒有體溫的溫暖。
原來這是個夢啊。
原來這隻是個夢......
“捏諾瓦!你一定好好的活下去!”母親不停的重複著這句話,她和父親一同沒入光明中的景象也在不斷的重複著。
仿佛為了回應家人的期待,少女不停地點著小腦袋。
是的,媽媽,爸爸。我會好好的活下去的。
忽然間,某個聲音正在呼喚著她,接著她感受到了來自手掌的溫柔觸感。
“醒醒,大小姐.....”青年溫柔的拍了拍捏諾瓦的小臉蛋,輕聲的呼喚著她。
“這裏是......”少女呢喃著睜開了眼睛,可愛的嘟了嘟嘴,接著就被青年放到了地麵上。
“已經到了......”
順著青年的聲音,少女看到的是白色的牆壁,紅色的琉璃瓦,晶瑩剔透的窗戶以及修剪整齊的漂亮草坪。
她還是頭一次從外麵好好的看一看自己的家。
不遠處,還有看門的那個老爺爺正在修剪母親生前最喜歡的花壇。
捏諾瓦記得,那花壇後麵就是圖爾家最美麗的花園入口,每年圖爾家都會在那裏舉行盛大的聚會。
但是今年,以後,永遠都不會了。
青年驚訝的看著隻是流淚的捏諾瓦,他能看到,少女眼中充滿了悲傷。
但是她隻是默默的流淚,沒有歇斯底裏的大喊,沒有憤怒的踢打,冷靜的完全不像是個十二歲的大小姐。
“大小姐,咳咳,圖爾大小姐。”青年覺得這裏還是不要叫捏諾瓦的名字比較好。
“怎麼了,愚蠢的馬夫。”少女笑罵著,如雨的淚水伴隨著略帶抽泣的音調讓青年心頭一緊。
“歡迎回家,我這就去準備您的接風宴。”
“不用了......”看著金發青年蹩腳的裝出一副管家的樣子,少女終於露出了笑容。苦笑的捏諾瓦輕輕的抬起左手:“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青年愣了愣神,接著微笑著牽起少女的手。
“我們比皇帝的信使快了將近兩天......”青年淡然的說著。
接著鞠了一躬,緩緩的牽著捏諾瓦向圖爾家的正門走去。
腳踏實地的走回自己的家,捏諾瓦還是第一次感受到,原來徒步走向家門是那麼的幸福。即使明知道那裏已經沒有等待自己回去的人。
一步,兩步......
每靠近大門一步,捏諾瓦都顫抖一下。青年沒有去看她,即便不看,少女那顫抖的小手也在告訴他,作為一名真正的紳士,在女士哭泣時該怎麼做。
“算了......”少女強忍著淚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那裏離門鈴隻有五步遠。
“我想偷偷的潛入我家.....”
聽到捏諾瓦這麼說,青年差點丟掉了準備拿出來給她擦眼淚的小手絹。
“可以嗎,就這樣無聲無息的?花爺一定很想看看你。”青年想起那個修剪花壇的老爺爺,他依稀記得捏諾瓦好像和那老爺爺關係很好。
“不,這樣就好。”少女的語氣多了些堅定。
青年沉默了一會:“那麼,遵從主人的命令。”下一瞬間,他將捏諾瓦攔腰抱起,輕輕一躍,越過圖爾家的外牆,越過正門前的噴泉,接著悄無聲息的落在了捏諾瓦臥室的窗台上。
“那麼,小人就不再打擾大小姐您了,一個小時候,我會來接您的。”語畢,青年就消失在捏諾瓦麵前,隻留下少女獨處在她那朝夕相處的臥室裏。
少女輕輕地關上窗戶,接著一個轉身就看到了鏡中的自己。
髒兮兮的禮服裙,炭黑色可能是昨天燒柴的時候染上的吧。
以及雖不明顯,卻格外紮眼的血液。
衝著鏡子,捏諾瓦撫摸了下自己已經快粘起來的亞麻色長發,然後衝著鏡子裏的自己做了個鬼臉。
接著她看到了倒映在鏡中的那些堆放在自己大床上的娃娃們。
都是些小熊、小狗、小兔子甚至連鱷魚和龍的娃娃都有。
那些都是爸爸送給她的。她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可愛的娃娃們,卻被自己那髒乎乎的小手嚇了一跳,忙的收了回來,接著把手握成了小小的拳頭。
少女默默的流下了眼淚,她一聲不吭的脫掉身上的髒裙子。
自己再也不能回到這個家了.....
越想越難過,淚水止不住的又流了下來,少女顧不上那麼多,不停的用那髒兮兮的小手把自己的臉越擦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