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不遠的大樓上,有一塊亮著光的巨大廣告牌,衛舒夷盯著看了許久。
燈箱上那張臉細膩精致,深邃眉眼仿若經上帝之手雕刻而成的完美作品。
才27歲的年紀,金像獎、金馬獎、金雞獎各拿了一遍,媒體送其外號“三金影帝”。
今年,更是憑借在新片中的表現,獲得了柏林電影節最佳男主角提名。
這樣的人,得迷倒多少女人?
怕是千千萬萬也不夠算的。
將手中的空易拉罐捏癟,衛舒夷輕輕朝車窗外一拋,準確無誤地丟進了路邊的垃圾桶。
她轉轉脖子,視線回到旁邊酒店的正門口。
三分鍾不到的時間,一個人影從裏麵衝出來,慌不擇路地拐了個彎,奔得飛快。
視線微凝,她發動引擎,沿著那人狂奔的方向一路跟過去。
很快便找到了那道身影,她一點兒不急,放慢速度跟了十三條街,直到那人頹然在一家關門的商店外席地坐下,她才將車開到對方麵前,摁摁喇叭下車。
“傅容引先生,有興趣和我簽約嗎?”
她彎唇,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我會讓你紅。”
*
景風大酒店二十三層的套房裏,一個穿著抹胸短裙的女人正坐在床頭邊。
浴室裏的水聲停了,她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一個身材頎長的男人走了出來,鼻梁如刀鋒般,一張臉棱角分明,狹長深邃的眼裏沉著光,薄唇嫣紅,俊美的麵龐帶著點匪氣,濕噠噠的發絲滴著水,表情比那雙深邃的黑眸還要冷。
他的腰間至下圍著一條浴巾,胸膛健碩,背部緊實,人魚線在浴巾遮掩下若隱若現。
女人妖冶美豔,一頭長發打成大卷,蔻白的手指夾著細長的女士煙,白霧似的煙氣飄落,在她圓潤膩白的肩頭散開,端的是一副誘人畫麵。
將煙摁滅在旁邊櫃上的煙灰缸裏,女人兩眼亮起了光,嬌嗔又討好地笑著,“冕哥,我……”
踏出浴室時,被叫做冕哥的男人看見她,腳步滯了一滯,麵色很快沉了下來,視若無睹地走到窗簾邊,在鏡子前坐下。
“王慶讓你來的?”
女人“嗯”了聲,後頭的話還沒來得及說,被他一句話噎住:“出去。”
‘嗒’地一聲,火苗從打火機端口躥出,他深吸一口,眯著眼從鼻端呼出煙氣,一張臉迷迷蒙蒙看不真切。
“冕哥……”女人撒嬌似地又叫了聲,“王總監隻是讓我來陪陪你……我沒別的想法,就是喜歡你,你要是不樂意看到我,那,那我坐著不動,陪您說說話行嗎……?”
椅子上的人轉了過來,浴袍領口大敞,女人看著那緊致結實的胸膛,不知想到什麼,臉上燒紅一片。
“陪我?怎麼個陪法?”
嘲弄的語氣,男人似笑非笑地挑起唇角,“都是成年人,玩些咬文嚼字的遊戲就沒意思了。”
聲音冷了下來,“聽得懂人話就麻利兒地,把你的屁股從我床上挪開,給你十五秒鍾……出去。”
女人的笑僵在臉上,他又轉了回去,下一秒,有高跟鞋慌不擇路敲在地上的聲音響起,又很快消失。
*
傅容引逃出來的時候,外麵正好下著雨。
一口氣跑了十三條街,衣服濕噠噠地黏在身上,讓原本就狼狽的他越發狼狽起來。
他今夜是去試戲的。
誰知試到一半,那個和他一樣同為男人的導演,居然以指導為名,開始對他動手動腳。
忍了忍實在沒憋住,一個拳砸在了對方臉上。守在門外的打手們聽到動靜衝進來,他花了好一番功夫才逃脫,身上這些傷就是代價。
雖然聽說過那個發出邀請的導演有些不對勁,當時猶豫了幾天,也想過還是不去了,可就那樣輕易地放棄一個機會,對於他這種人來說,實在是奢侈。
臉上和手腕處的傷已經痛到麻木,他的步子越來越慢,最後停在一家關門的商店外,就那麼席地坐下,倚著牆根,模樣好似喪家之犬。
想要在這一行混飯吃,難免會踩到坑跌個兩跤,不管多痛過後都要爬起來,別無它法。
就像痛過今天以後,明天若是有戲,他還會去試,也必須得去試。
“嘟嘟——”
刺眼的車燈照過來,他抬手擋在眼前,側頭眯眼看去,一輛車停在了距離他隻有幾十公分的地方。
車門打開又關上,一個女人從車上下來,鞋跟和地麵接觸的聲音一下一下敲在他耳裏,合著雨水滴答,糾纏著分也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