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淵死的那天上界的神仙們不知道有多高興,聽說有幾個開了雲墨仙的千年佳釀來慶祝。
喝酒的不隻有那幾個喜極而泣的神仙還有鶴淵最小的弟子,白洛賦。
聽說他邊哭邊灌,上半夜喝下半夜吐,狼狽至極。
嗬。
聽說的東西,終歸隻是聽說,聽過了說說就得,當不得真。
白洛賦當然知道這些神仙是怎麼談論他的。
白洛賦微醺的眼神中昔日動人的神韻早已消失不見,有的隻是一潭死水般的沉寂,和不明的陰狠。
這觀世仙人的位子,他非做不可。
白洛賦輕笑一聲,輕頜眼瞼,眼中不明情緒更甚卻沒有泄出一絲,流露在外的隻有滿滿的頹廢和無助。
伊昰還沒進觀世殿就被濃鬱的酒臭嗆了個半死。
順著正殿看去,白洛賦抬起酒壇再灌一口,還沒來得及咽下,辛辣的酒液嗆得他一陣猛咳,眼角被他咳的通紅。
“洛賦!”
伊昰終於忍不住叫了出口,伊昰知道,如果沒有人騙騙白洛賦,白洛賦可能會這麼一直灌下去。
畢竟是鶴淵的徒弟,畢竟是鶴淵……最放不下的徒弟。
伊昰歎口氣,步履匆匆,奪下白洛賦手中的酒壇隨手放在隨自己而來的仙守懷中。
白洛賦酒壇被搶終於抬眼看清了來人,掙紮著起身作揖道:“仙尊,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仙尊。
白洛賦的一聲仙尊叫的極其恭敬,恭敬的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可即使是這樣,白洛賦的情緒還是表現的叫人放不下心。
伊昰垂眸深吸一口氣,再次直視白洛賦的眼眸。
他道:“我知道你……難受,但是,除了鄺小楓你是鶴淵最信任的弟子,如今何願失蹤,隻有你才能擔得起觀世的位子,也隻有你最適合這個位子……”
“仙尊,”白洛賦抬眸,眼中是恨是怨是憤,他嗤笑一聲恭敬道:“洛賦自認低俗配不起這觀世之位,再者,仙界墮仙其徒理應休劍百年,且不可再認他師。”
“這條規據,仙尊莫不是忘了?”
伊昰嘴唇蠕動半晌,卻還是沒有說些什麼,歎口氣小聲道:“對不……”
白洛賦輕嗬一聲,自嘲道:“嗬,倒是我唐突了,仙尊現在忙得不可開交,自然是想不到這麼多。”
伊昰咬了咬牙,十分蒼白的解釋道:“我不是……我,對不起,我不想,但是,我是仙尊,我已經夠袒護他了,沒能救下他,是我的錯,我真的……”
白洛賦看著他,冷靜到讓人發怵的眼神仿佛能夠直視人心底最真實的情感。
伊昰忍了淚,啞聲道:“我也和你一樣……”
“滾。”
白洛賦雙目通紅,寬袖下的手緩緩收緊,他道:“不一樣,一點都不
伊昰十分冷靜,白洛賦隻對鶴淵一人沒脾氣,平日裏雖然對所有人都恭敬如一,可真要較起真來,不論是誰那都是照罵不誤的。
“他沒有私藏禁藥,他沒有禍害眾生,他沒有殘殺上神,他沒有給我下縛命散,他沒有!他沒有……”
白洛賦顫著身子,企圖騙過自己,騙過已經發生可無法改變的事實。
伊昰終於落了淚,拿出了長輩的威嚴,他咬牙道:“他有沒有你是知道的,你都知道的,為什麼不能接受呢?我也不相信鶴淵會這樣,可,到了這種地步……”
“就算不相信,還有什麼用呢?”
“我護不住他,是我無能,但我並不是不想救他,而是他自己跟我說的。”
白洛賦終於找回了為數不多的理智,緊張道:“師尊說什麼?”
伊昰笑了笑,故作輕鬆,眼中神色卻絲毫不見輕鬆,他道:“鶴淵說,要我照顧好蒼生,照顧好你,照顧好……觀世,他要我答應他不會讓觀世蒙塵。”
“我答應了,我也做出行動了。”
伊昰指向大殿上碎成幾段的佩劍觀世道:“剩下的,就看你了。”
白洛賦回頭細細打量依舊耀眼的觀世,堅定的點了點頭,回身跪下一字一句,聲聲入耳,鏗鏘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