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城市被大雪覆蓋的時候,一切瘡痍都被掩埋。
顧氏正式收購沈氏後,兩個項目也同時開工,開工那天的剪彩顧淺並沒有出現,這讓等待了近一個月的媒體心有不平卻又不敢怨念出聲。
現在他們都已經不敢小瞧這個外表年輕,卻心有城府的女人了,兩項項目有歐氏的加入,或者是身份是歐氏掌舵人女朋友,及顧氏繼承人都隻能是大家對其熱議的焦點之一而已。短時間內收購沈氏,使蕭氏掌舵人不得不放下與愛妻周遊世界親自回蕭氏主事,並且主動與顧氏修好隻圖生存,這些都讓商業圈對顧淺刮目相看的同時心生畏懼。
沈氏集團被公布偷稅漏稅、賄賂官員、強買強賣等多項罪名,沈氏千金沈璐,甚至被牽連著買凶殺人的人命案件。
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當警察上門緝拿沈家人的時候,主要負責人沈赫已經不見蹤影,其女沈璐,否認所有罪名。
李蔓及米雅在剪完彩後對著媒體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時,那郊外的墓園裏,顧淺裹著黑色的風衣站在一座墓碑前。
墓碑上貼著一張兩個女孩的合照,亭亭玉立的女子巧笑嫣然。
顧淺將懷裏的玫瑰花放在墓碑前,鮮紅的花束在白雪皚皚的世界裏越發耀眼。
她取下墨鏡蹲下身來,纖細的手指一點一點撫摸著照片,她看著照片裏的女孩笑得那麼開心,自己也不禁笑起來,可是在笑著的同時,兩道清淚順著她的臉頰滑下來,淹沒在厚厚的積雪裏。
顧淺靠著墓碑,喃喃自語的說了很多話。
大抵就是這兩年來自己都做了什麼,生活得怎麼樣,她說的沒有順序,想到哪裏就講到哪裏。
顧淺想起來自己自閉那段時間的生活,她其實聽得見,聽得見所有人對她的勸解,是她自己走不出來。
直到那次在夜裏,殺光了所有的狼群,她徒然獲得勇氣,她知道自己必須活下去,即便是帶著恨意,即便是裝滿愧疚。
這些年來,她依靠著對沈璐的怨恨,一步一步走過來,也想過以後報了仇,再沒有意念支撐自己,是不是又會虛弱得倒下去,令所有人失望。
她不敢確定,最初的時候,心裏空空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是一個死去多年的人。
好在,她遇見了歐冠辰,她又多了一份活下去的動力與勇氣,她想,她不會在輕易倒下去了吧,為了所有愛她的人。
顧淺靠著墓碑坐了好久好久,久到天空開始飄起雪花,她站起來,將墨鏡重新帶上,轉身準備離開。
顧淺還來不及踏出腳步,入目的人讓她停在那裏。
蕭浩然拎著一個巨大的旅行箱,站在小徑上看著顧淺。
他神色憔悴,在看到顧淺因為他而停住腳步時迎上去擋在顧淺麵前。
“淺淺我們走吧,我們離開這裏。”蕭浩然伸手想要拉顧淺,後者閃開,眉頭緊皺。
“我已經訂了票,我們走,我們去過平淡的生活。”
蕭浩然看著顧淺的動作,心裏升騰起緊張。
顧淺注視著麵前的人,她不知道蕭浩然哪裏來的勇氣認定她會同意和他一起私奔,她甚至有些懷疑麵前的蕭浩然是不是她以前認識的那個人。
以前顧淺很羨慕蕭浩然,感覺那樣一個陽光開朗的男生是值得得到很多的愛的,後來她明白,其實自己也是被很多人羨慕著的,人就是這樣,每個人都想做不是自己的那個自己,就像我羨慕你,你羨慕我,我覺得我沒啥好羨慕的,你也覺得你沒啥好羨慕的,就有這樣的劣性根,這樣的死循環。
顧淺深知蕭浩然於她的感情不過是沉澱後的爆發,因為當初沒有愛夠,所以才會產生很愛的錯覺,這樣的錯覺自己根本發現不了的。
顧淺並不想多解釋什麼,該說的她早就說過了,她解救不了蕭浩然,自然也不會陪他一起犯傻。
走到今天這裏,顧淺已經不想再被過去的糾纏了,她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麼疲憊過,巨大的精神支柱倒塌,她好想找一個人抱一抱,然後好好的睡一覺,而這個人隻能是歐冠辰。
顧淺隻能在歐冠辰麵前才能全然的放下戒備,做最真實的自己。
現在這個時候歐冠辰應該還在開工儀式上吧,顧淺想。
那麼大的項目,總要有個能說得上話的人在場,她也是怕沈璐魚死網破對李蔓和米雅不利,所以強留下了歐冠辰。
想著他那祈求的表情,顧淺露出大大的笑容。
顧淺想著,沒有理會蕭浩然的一大通表白,確切的說她剛剛一直在神遊,除了開頭要她跟他走那一段外,她沒有聽他還講了些什麼。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她現在隻想立馬飛奔到歐冠辰身邊,然後狠狠的抱住他,告訴他自己剩下的人生就交給他了,他必須陪她過一輩子。
顧淺繞過蕭浩然,將自己的風衣衣尾從他的手裏抽出來,眼裏的寒冷比風雪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