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燈當即麵色一變,可他倒不愧是闡教副教主,心性不同一般,雖然憤怒於多寶的目中無人,但還是說道:“請道友放過太乙。”
多寶並不回答,隻是繼續說道:“燃燈,你該明白,就算你在這裏,隻要我想殺他,你就救不下他。”
燃燈心中頓時大怒,他當然明白多寶的意思。
多寶就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就算他燃燈要救人也要先掂量一下自己幾斤幾兩,若是不識好歹,多寶完全有打算把他和太乙一起擊殺在此。
若是旁人說出這種話來燃燈早給這狂妄自大的一點教訓了,但以多寶的實力,他說出這話,燃燈確實要好好掂量一番。
可燃燈也知道他不能退,今日哪怕他退了一步,太乙也就死在這裏了。
他和元始做出決定的時候當然都知道作為執行者太乙的下場不會太好,但卻不覺得太乙應該死在此處,死在多寶手中。
這麼想著,燃燈已經亮出了定海珠來。
看見定海珠,多寶的表情更是諷刺:“你覺得自己依憑此物就能救下他?”
多寶抬起一隻手,動了動手指,燃燈麵色緊張。
多寶卻道:“你盡管以定海珠砸來,但我也要告訴你,下一擊我就要了太乙的性命。”
太乙心中大亂,不由的對燃燈叫了一聲:“老師……”
他的眼神似祈求似絕望,燃燈心中卻也無奈。
確實,如果說是真的讓他和全盛時期的太乙兩人聯手,那麼對上多寶也不是那麼令人恐懼,但此時不同,太乙重傷,隻他一人要護著太乙實在艱難,更別說多寶根本不是來跟他鬥法的,多寶的目的隻有殺死太乙而已。
如果多寶真的就那麼一心衝著太乙去,能不能攔下對方,燃燈心中真的沒底。
當多寶的視線轉向太乙的時候,無論是燃燈還是太乙心中都緊張起來,正在此時卻聽天邊傳來一道歌聲,隨即伴隨著霞光彩雲各種duangduangduang特效,準提就出場啦!
燃燈和太乙的表情頓時放鬆下來,心中也終於鬆了口氣。
小命保住了。
多寶的臉色卻不好看了。
果然,準提到了之後便對燃燈和太乙說道:“你們走吧,這裏有我。”
燃燈道謝,然後也不多留,當即帶著太乙走了。
多寶看著準提的眼神很不友好,準提卻像是沒發覺一般說道:“貧道稽首了。”
多寶卻說道:“既然道友來了,此間事情已了,我便告辭了。”
“道友請留步!”眼看著多寶要走,準提連忙開口阻攔。
多寶卻道:“你還有事要說?”
準提微笑,他雖然長得不好,但氣質奇異,對人友善微笑的時候確實相當有親和力:“我見道友麵有不悅,當是心有怨氣,因此想與道友說幾句話。”
“哦?你要與我說什麼?”多寶嗤笑一聲:“若是與我說你西方極樂,那還是算了吧,我不想聽這些。”
準提道:“道友對我頗有怨言,但道友心中的怨氣卻並非針對我西方,因此有幾句勸誡要對道友說。”
提起這個,多寶的表情怎麼都算不上友善:“道友想說什麼?”
“不過是說,通天教主既然是教主,還請道友……”
“夠了,你若是想評論我與老師的事情,那麼便不必講了。”
準提聽到這話歎了口氣:“道友對通天教主似乎頗有怨言。”
多寶道:“你以為你有資格對我說這話?”
準提仿佛很無奈的樣子:“我知道友不願去西方,但天命如此,還望道友能夠順應天意。”
順應天意……
多寶聽到這四個字便想笑,準提拿這兩個字壓著他,通天也是拿這兩個字拒絕他,半點不給他機會。
不過,多寶順口問道:“我曾聽聞你渡去西方的都是封神榜上無名之人?”
準提點頭:“正是,封神榜上之人日後自有機緣,不是我應該插手的。”
聽到這話,多寶也不再多言,而是直接告辭離開了。
等多寶回去,就見到截教的弟子正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議論紛紛,見多寶來了,個個頓時住嘴。
多寶的視線掃過他們,當即明白這些人在說什麼:“都回去吧,老師之前怎麼說的都忘了嗎?”
說完這話,他就往碧遊宮走,打算去見通天。
這時候卻是烏雲仙開口:“師兄要去見老師嗎?”
見多寶看過來,烏雲仙繼續說道:“還請師兄勸勸老師,總是這般忍氣吞聲隻會讓人小瞧了我們,隻會越發欺負上門,老師這般做法是無用的。”
“你卻是比老師更懂了?”丟下這話,多寶轉身就走。
烏雲仙卻在他身後大叫道:“老師不在乎門下弟子死活,選擇忍氣吞聲,難道師兄也不在乎嗎!”
多寶驀然轉身,指著烏雲仙道:“老師的事情也是我等可以妄加揣測議論的?還不快回去!”
烏雲仙咬牙,卻又不敢不聽話,隻好走了。
眼見著其他弟子都走了,多寶卻看著碧遊宮的方向發愣。
烏雲仙說通天不在乎門下弟子死活,他卻無法反駁什麼,因為通天確實在做這樣的事情。
“老師你到底在乎什麼呢?”
恐怕是什麼都不在乎吧。
聖人之下皆螻蟻,作為不死不滅的聖人,世間一切於他而言都沒有任何意義。
多寶的眼神複雜,大概也正是因為不在乎,所以通天才會在看見準提送來的名字之後毫無商量餘地的便要他去西方了。
多寶對著碧遊宮的方向站立許久,卻再也沒有了去拜見通天的心思,直到天色黑了下來,他幹脆的轉身離開,卻又在走了幾步之後硬生生的停住步子。
有些事情,通天可以不在乎,但他不能。
多寶神色變了幾變,最終還是堅定了心思,向著碧遊宮走去。
通天見多寶來了也有些意外:“怎麼這個時候過來?”
多寶走到通天身邊道:“……隻是想和老師說說話。”
通天見他興致不高的樣子,雖然自己白天也被弄了一肚子的火氣,可隻要想到火靈聖母是多寶的弟子,如今火靈聖母被人打死,他卻不許門下報仇,心中就不由的一歎。
於是對著多寶那份火氣便怎麼也上不來了。
通天邊向外走邊說道:“陪我出去走走吧。”
多寶應是,隨即跟上通天的腳步。
一路上兩人誰都沒有說話,直到通天帶著多寶走到一處高台上,碧遊宮設在海外,從高處看去的時候眼前除了浩瀚煙海之外再無其他遮擋物,深色的天空與海麵連為一體,上麵是一片燦爛星辰,海中也有星光點點。
通天隨意的在高台邊上坐了下來,然後示意多寶坐到他身邊來。
“我知道你對火靈聖母的死難以釋懷,但有些事情不是打過去便算完了的,多寶,你這次能夠攔住其他人,讓他們不要衝動行事,這就很好。”
多寶應了一聲,然後問道:“老師,雖然我很不想提,但我確實早晚要去西方吧。”
通天沒說話,這個問題他們已經講過太多次,甚至師徒之間也為此爭吵過不止一次,這是多寶少有的違逆通天意思的時候。
通天不說話,可他的意思多寶是明白的,他說道:“我去了西方,是不是就和老師再無關係了?和截教也沒有關係了?”
通天歎了口氣:“多寶,我知你心中不舍,隻是這種事除了接受再無他法。”
出乎通天的預料,每次提起這事就情緒激動的多寶此時卻十分平靜:“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所以才一直都不想走,因為老師對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人,截教也是很重要的存在,我舍不得老師,也舍不得截教,我不願放棄自己與這些的關聯,不想孤身一人。”
他這話叫通天歎了口氣,如同安撫孩童一般伸手摸摸他的發頂:“多寶,有些時候你必須舍棄一些東西才能活下去,甚至活的更好。”
“哪怕那些東西很重要嗎?”
“是的,哪怕那些東西很重要,但該舍棄的時候卻依舊要舍棄。”
聽到這話,多寶不由的看向通天:“那麼老師呢?老師是聖人,都說聖人無欲無求,對於老師來說,有重要的東西嗎?”
這話問的通天隻想苦笑一聲,但他還是回答道:“有的,聖人並非真正割舍一切,否則無論是我還是元始都不會多次出手,更甚至於,截教和闡教也就不會存在了,因為想要做些什麼,因為一定要做些什麼,所以才會建立自己的教派,並一手發展壯大。”
至於說重要的東西……
“你們每一個人,包括整個截教,對我而言都是非常重要的。”
重要到他為了截教的未來,為了弟子可以更好的活著,他可以做出很多自己並不想做,也並不是他這種性格的人會做出的事情,甚至包括如同今日一般忍下太乙的挑釁。
可多寶聽到這話卻隻有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