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翟純熙候在掛滿紅綢軟帳的婚房中,燭光暗得曖昧非常。
中天宮,她又回來了。
室內溫暖如春,她卻猶在深冷的冰窖。
白日在鳳凰台上,她行刺失敗,幸而她提前在彎刀中放置了“彼岸花開”。
被子梧歡反手拆招,並將她擒拿的時候,她按下刀把上的機關,一股紅色的煙霧從刀把末端直上雲霄,在空中彌散又凝聚成一朵大大的紅色曼珠沙華。
她立即跪下賀喜,把一次殺機,變成一場被人誤解的鬧劇。
“聽聞……”
是子梧歡的聲音!
她的思緒瞬間被拉回現實。
卻發現自己僅僅是聽到他的聲音,就心生恐懼,不由地發抖。
她隻能不停地告訴自己,她曾是獨領千軍的上將軍,她是帶著血海深仇而來,她命不該絕!
“明月姑娘不僅舞蹈天賦極高,在音律上的造詣,也可稱得上‘大家’二字。”
大、家、二、字!
嗬……
幼年時,翟純熙總聽不得有人說她“不行”,所以誰要敢這麼說她,她就能在最短期限內,把她“不行”的那件事,做到“大家”水準,非要跟那人杠上。
舞蹈也是、彈琴也是。
每次都叫那人心服口服,隻得稱她“大家”。
而那個人,就是子梧歡。
昔日的“大家”,還是兩人間的一種甜蜜回憶。
如今,已經變成警惕自身性命安全的一種揣測。
“今夜,就由明月姑娘,為孤和孤的王後,彈奏一曲《鳳求凰》調情助興。”
當時為了讓他稱她是“大家”,舞蹈她隻研透了一支,就是《彎刀舞》,琴曲也隻精通一首,就是《鳳求凰》。
今天,就把這兩樣技藝,變成殺他的掩護吧!
她的麵前擺著一把琴,再前方是一道屏風,將她與主臥隔開。
“彈一夜,不準停!”
他冰冷的命令,讓翟純熙剛觸到琴弦的手狠狠一抖,沒得控製的發出難聽的第一聲。
在他走向那張,她曾與他纏綿過數夜的床榻的腳步聲中,她彈起了第一個音……
周圍的燭光,紛紛熄滅。
黑暗中,她盡力摸索琴弦,而對麵床上正傳來瘋狂的吱呀聲。
“陛下……臣妾……好疼……嗯……陛下……”
她的聲音,還真好聽。
翟純熙感覺整個人的血液都湧上頭腦,心中異常難受,一股無名的火焰灼燒著她的心髒。
當她驚詫地分辨出,這種痛苦來源於一種名為嫉妒的情感時,她立即大罵自己——愛著仇人,真是犯賤!
可是這種情緒,持續不了多久,她就覺得,心裏那股火蔓延到她四肢百骸,體溫奇高,耳中嗡鳴,身體乏力……
她意識到不對勁,立即從琴下抽出備好的匕首……
“咚”一聲,她的頭狠狠砸在琴上,即使這樣,也沒能令她清醒過來……
迷迷糊糊間,似是有隻冰涼的手撫上她滾燙的麵頰,細細摩挲。
那隻手的溫度太舒服了,她需要更多。
手中的匕首丟了,隻想要握著那隻冰涼的手。
她似乎摟到了那人的脖子,那處的肌膚也是冰涼的,她全身像被火焚,以為自己摸到了冰塊,就將全身都貼了上去……
意識回還的她,感到自己的衣服正被剝去,想去阻止,腹下突然傳來被侵入的劇痛,她瞬間想到了她死去不久的孩子!
氣得她渾身發抖,就要跟抱著自己的人拚命,在對方想掐她脖子的時候,她一口咬在了對方的手掌虎口……
隻聽那男人吃痛的一聲悶哼,她肩頭一痛,被一掌劈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