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揚手,這朵蘊含著無上魂火的月迷離花狠狠飆射在血河上,轟然一聲,滋養巨樹的這條血河燃燒起來。
火勢越來越盛,甚至將傾盆之雨都化作了燃燒的動力,強盛的火勢與巨樹之火勾連在一起,映徹了天隕矩陣的半邊天。
冥越就這樣站在滾滾熱浪的最中心,負手冷眼相看。
一縷新綠色的魂光,終於從烈火中冉冉浮離出來,微弱哀怨的聲音響起:“冥越,你好狠的心,明知道這巨樹巨蟒,都是我的魂魄幻化而成,你焚燒它們,就是在煉化我,可知道我有多疼?你對我,千年以來,從來都不曾有過一次憐惜,冥越,我恨你!恨你!”
冥越冷笑一聲:“溯寐,我冥越永生永世所愛之人,唯有風影,你不知羞恥不擇手段一次次破壞我們,導致我和她情緣永錯,這一世她甚至移情到別的男人身上,還好意思指責我狠心?我冥越寧可世世孤獨終老,甚至湮滅,也絕不會對你有一絲一毫好感!想要我憐惜你?你配嗎?!”
他指尖一彈,強勁無比的指風宛如雷霆就要將那縷魂光擊碎,一朵黑色曼陀羅花突然銳嘯而至,衝散他的指風,裹挾著那縷魂光颯然遠去。
那樣強勁瘋狂的力量,除了菩提王冥烈,還能有誰?!
當烈火徹底熄滅,漫天暴雨也驟然停止,化作灰燼的巨樹巨蟒,都被暴雨衝的點滴不剩,淋成落湯雞的眾人不免感歎一番。
施展召喚之術本來就快耗盡功力,又淋了這場暴雨,楚淩霜渾身一陣冷一陣熱,發起高燒,昏昏沉沉,頭疼身痛,無力的依偎在沈崢懷裏,還是站不穩。
冥越飛落在她身邊,摸摸她的額頭,歎息一聲,掌心貼在她脊背上,用自己無上功力替她驅寒順便烘幹衣服。
小半個時辰後,她體內寒氣被滌蕩幹淨,衣裙也幹透了,她感激不盡的抬頭看向他:“師父,你對我真好。”
“再好,你還不是移情別戀了?影兒,也許你我的情緣,終究抵不過時光的風蝕和別人的破壞,終究會斷。”
“師父,我不是……”
冥越擺手製止她說下去,一言不發向前走去。
楚淩霜楞了一下,暗自歎氣,用力攥住沈崢的手,在他耳畔低聲提醒:“別忘了誓言,我要你在最短時間內做到。”
“會的,等回到南疆,我便兌現承諾。”沈崢攬著她消瘦的肩膀邊走邊道。
容遠和沐流雲都在蛇腹之中聽到了他倆的誓言,不覺一驚,互相對看一眼。
冥越也回頭定定看了楚淩霜良久,忽然道:“影兒,你過來。”
楚淩霜心頭一顫,驚恐道:“什麼事,師父?”
“過來!”冥越飛身離開眾人視野。
楚淩霜不安的看向沈崢,遲疑著不敢跟過去,如果師父一定要阻撓破壞他倆,強行要她,以他倆的力量,根本抗拒不了。
沈崢捧著她的臉,輕聲安慰道:“別怕,你師父不是沒有風骨的男子。一路上若非他數次不動聲色相救,我早就死過幾次了。”
師父會救最大的情敵?楚淩霜有些不敢置信,嗯了一聲,努力穩定情緒,縱身追向冥越。
冥越看向因為一場暴雨,血霧和黑氣明顯減弱的夜空,負手背對著她問:“影兒,若為師一定要與你廝守在輪回湖畔,你當如何?”
楚淩霜一驚,噗通跪下:“師父,徒兒……徒兒心裏隻能容得下一個沈崢,若你非要相逼,我隻能以死回絕。”
“影兒,為師哪一點不如沈崢?還是,對你不夠好?”
“你每一樣都比他好,你神仙風姿,功力通玄,各項才藝都造藝非凡,不管是武學,才情,容顏,樣樣都不是塵世中的男子可以相提並論,可是,你不是我的廖清哥哥,你是風影的守護神,而不是我的。”楚淩霜盡量選擇不那麼激烈尖刻的措辭,道:“這具身體是風影的沒錯,可是她的魂魄已經不在這裏,真正的風影不在了。我是楚淩霜,是沈崢的影兒明影,不是你的風影,你放過我吧。”
冥越沉默望天。
楚淩霜一咬牙,繼續道:“師父,你對我付出了那麼多,我都記在心裏,也想湧泉相報,可是,我不能拿愛情來抵償你的付出。你什麼都不缺,我無以回報,實在不行的話,你賜予的武學,巫蠱之術,星相學,都請收回,我願意承受任何處罰和反噬。”
“你……你寧願被廢被誅,也不能接受為師?!”冥越憤然轉身,狠厲的目光凝注在她臉上:“抬起頭來!”
低垂著頭的楚淩霜抬起頭,無所畏懼的與他對視,眼底除了幾分愧疚,隻剩下決絕:“請師父懲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