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遲,你該成親了。無論男女,你總要娶上一個或幾個才好。”
寧君遲匆匆趕來,當真以為皇後是病得很重,又不放心已經不喜歡她的皇上,才會讓太醫把他叫了過來。
竟不想,趕來一看,就得到皇後的這番話。
寧君遲登時就收起了臉上的擔憂。
皇後要說的是“逼婚”的話,倒也不在意周圍的人是否會傳話。但她仍舊揮了揮手手,道:“都出去,站在花廳,麵對麵站著。”
伺候皇後的宮人,顯然已經知曉皇後不信任他們了。聞言也不反駁,隻一個宮女道:“奴婢要去給您煎藥,等煎好了藥,就過去站著。”
皇後揮了揮手。
一眾宮人就陸陸續續安靜的離開了。
皇後這才歎道:“瞧!那些人,如今全都不聽本宮的了!本宮雖是皇後,如今卻相同被幽禁冷宮之人。”
皇後說這番話,原是想要寧君遲對她升起同仇敵愾的心情,奈何寧君遲仍舊板著臉,一語不發。
皇後頓了頓,才道:“君遲,你從前所想所念,二姐都知道。原本,你既想要一生隻求一人,家裏有君遠和君榆在,君榆又一連生了七個兒女,你若當真不想娶一個不喜歡的人,二姐也不願意勉強你。可是……”
“可是甚麼?”寧君遲麵無表情道,“二姐既知曉君遲心中所願,為何還要說出,讓君遲成親的話來?一個或幾個?君遲的話,向來作數。君遲當初既說,一生隻求一人,便不會做出反悔之事,如何會娶那人之外的人,更何況是一個或幾個?二姐如今,竟是糊塗了。”
皇後聞言也惱了:“我是知道你心中所願,可是,正因知道你心中所願,我這才要為你選妻納妾!”
寧君遲驀地看向皇後。
皇後恨鐵不成鋼道:“君遲你糊塗!你喜歡上誰不行,為何要喜歡太子?且不說旁的,你以為,你喜歡太子,太子就能給你甚麼承諾?還有皇上,皇上就能容得下你們了麼?太子是皇上的兒子,皇上或許能容下他,可是,他能容得下你麼?寧家如今的位置,本就岌岌可危,我在你做出錯事前,提前給你娶妻納妾,讓你斷了這等心思,如何不是為你好?為寧家好?難道要等到你越陷越深,太子將來娶妻納妾,皇上發現了你的心思,齊齊對你下手,我才來想法子救你麼?”
寧君遲麵色越發冷峻。
皇後歎道:“龍陽之好,本就不合規矩。更何況,太子還是你的外甥,你是他的舅舅,這等違背倫理綱常的事情,你又如何做得出來?趁著你如今還用情不深,趕緊斷了這份情,規規矩矩的娶妻納妾,你喜歡男人,就娶男人,這也不是沒有過的事情,沒甚麼不行。隻是太子那邊,你必須要斷,要快些斷!還有這次的吐蕃邊境之行,你也莫要去了。善文雖行走不便,然而向來足智多謀,讓他去,等他回來,這越侯府世子的位置,他就能做的穩穩當當的了。”
皇後囉囉嗦嗦說了一堆話,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隻有她自己在說話,寧君遲竟一句話都不曾應她。
皇後神色微惱:“君遲你可記著我的話了?到底喜歡哪家兒郎?”
寧君遲原是站著的,聽得皇後問話,這才緩緩坐下,神色淡淡,驟然開口。
“原來,二姐想要大姐白發人送黑發人。”
皇後麵容一僵,登時怒道:“君遲,你可知你在說些甚麼?”
寧君遲道:“我自然知曉。隻是,二姐,你知道你在做甚麼嗎?想來二姐想要插手我的親事是假,不想讓我去邊境接太子才是真。”
皇後麵色登時難看起來。
寧君遲接著道:“太子周歲封王,三歲封太子。年幼時就過目不忘,少年老成,頗有才德。在福建建善堂,令孤苦伶仃的男童女童,得以學得一技之長,報效大唐。七歲稚齡,以箭術勝過年長他一倍的吐蕃三王子。同年,遠赴江南,破江南舞弊一案,安撫江南學子之心,同時首創借書館,令諸多貧寒學子,得以讀到許多世家所珍藏之書。十二歲時,安置殘疾將士,令其不至於歸家之後,就被看做是廢物。十三歲稚齡,奔赴吐蕃邊境,於戰場之上,一待就是兩年,使吐蕃退兵六百裏。”
寧君遲每說一句,皇後麵色就難看一分。
可寧君遲仍舊沒有停下,而是微微嘲諷道:“太子很厲害是不是?無論是文臣之心,還是武將之心,俱都被其收服。太子聲望,在朝中和民間,俱都遠遠高於諸位皇子。如此情形之下,其他皇子想要奪儲,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們想要那個位子,隻有一條路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