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十月份了。
林林蔥蔥的樹林在路旁瘋長,遠處的山峰一片朦朧的綠色,高高的峭壁上零零散散生著幾棵蒼鬆,似將跌近深穀,又像展翅飛翔。
蒼鬆是從岩縫中長出來的。垂直於崖壁生長,枝椏多而不亂,枝葉茂密。頑強生長了多年,拯救了無數墜下山崖的生命。
山風,微冷,一襲白衣,憑空出現在樹丫上。
天大亮時,白衣服的主人動了動,似乎有醒轉的跡象。細細嚶嚀一聲,迷迷糊糊想翻個身,卻被一種強烈的的墜落感驚醒。指尖傳來粗糙的觸感,她眯眼看去,這一眼,徹底驚醒了此夢中人。
底下是望不到底的深淵,白霧一片,隻隱隱約約有些綠色。而她正是掛在了一棵樹的枝椏上。
緊緊抓住樹幹,雙腿竟然在這節骨眼上抽筋了。小腿的抖動引起整棵樹的晃動,屏住呼吸控製這種抖動,騰出一隻手放在腿上,安撫一下膽小的小腿,卻因這小小的動作引得樹枝更大的晃動,隻好咬牙忍受小腿痙攣。
等到情況好些時,她才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入眼處隻是一片霧蒙蒙的綠色,看不清遠方。
在空中的感覺還真不好。
是夢吧,她記得入睡前還跟朋友道了晚安呢。真是奇怪,好久沒有做夢了,難得做夢竟是這麼奇怪的情況。
不,不可能。夢裏的她不可能記得入睡前的事,耶不可能記得從小到大發生的事情,更不可能背得出那讓人頭疼的物理公式。
這麼真實的感覺,夢裏從未有過。
這裏是哪裏。怎麼會在這裏。該怎麼出去。
嚐試著動了下,樹枝的搖晃幅度還是很大,又立刻定住不敢動了。
怎麼辦。
想辦法。
什麼辦法。
沒辦法。
那怎麼辦。
想辦法。
手心已經捏出了汗,大腦因為極度緊張全部癱瘓。腦袋裏隻重複著‘怎麼辦 快想辦法’這句口訣,但始終不能轉動分毫。
曾設想過無數次的遇險,設想的情況都是會恐懼萬分,尤其是在懸崖上,沒有意思安全感。可真的發生這種情況,肖淺反而出奇地鎮定。也許日後想起會後怕,但此刻的的確確是無畏的。
先靠近峭壁吧,減小力臂,應該可以承受她的重力到有人來救她上去。
轉念一想,不會有人吧。
轉兩個念一想,抱一絲希望總是好的。可還沒開始移動,樹枝就傳來輕微的晃動,她動作一滯,該不是有蛇吧。
往樹上看去,竟還有一個人。
及腰的長發搭在樹上,不精致看起來卻很舒服的五官,身上的青衫幾乎與樹融為一體,不仔細看還不能發現這有人。
眼前的景象雖然有些怪異,但有了同伴的歡喜屏蔽了所有感官。
她一眨不眨地盯著眼前的人,過了一會還沒見動靜,不由擔心道,這人還不醒,萬一掉下去該怎麼辦。轉念一想,萬一她醒了一激動把樹弄斷了,又該怎麼辦。
肖淺終於決定先把她叫醒。
“喂…喂…嘿!醒醒。”她放輕了聲音試圖叫醒對方,然而對方除了痛苦的抿唇,沒有任何回應。
無奈地看了看四周,輕輕歎口氣,這是遇到什麼事了啊。樹枝又輕輕晃動,引得她陣陣心悸。
終於醒過來了。看著對方睜開眼睛,渙散的眼神漸漸集中起來,她這才注意到,他原來是個男的。不過,他的臉雖生的好看,卻是斷斷配不上這麼清澈的眼眸。
總歸是這樣,不論是多危險的處境,隻要有一個人,就沒那麼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