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茹忍不住噗嗤一笑。
二公子失聲笑道:“還有這種事?魚兒還會聽人話?”
月桐秀眉一揚:“怎麼沒有。我以前每天都和我叔叔的馬說話,我的話它就能聽懂。魚馬不也一樣嗎?”
小茹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姑娘所繡的‘萬駿奔騰’中的馬都像能聽人話般活靈活現。”
二公子笑容頓斂,肅然道:“原來萬駿奔騰圖就是月桐姑娘所繡,念之欽配。這圖獻於老上單於後…”
“二哥!”蕭逸之大叫一聲,卻為時已晚。
月桐愕然的臉越繃越緊,雙目中湧起不能置信的怒火。她盯著蕭逸之,怒問:“我繡的圖是不是給了老上?”
蕭逸之微微垂首,避開她似火的目光。
“老上殺了我父母,毀了我國家,是我的大仇人。你逼我繡圖,差點把我的眼弄瞎。就是要把我繡的圖送給他?蕭逸之,我恨你!蕭逸之,我恨死你!”月桐怒不可遏,手中竹簡向蕭逸之狠狠扔去。淚水從她的雙眼噴灑而出,轉身飛奔而去。
蕭逸之沒有躲避,任竹簡重重地打在身上。難耐的痛楚從身上蔓延,瞬間直抵心底。
“小茹,快去找文叔看著月桐。”蕭逸之聲音微顫。
蕭念之注視著他,鄭重道:“四弟,我說錯話了!”
蕭逸之搖搖頭:“這本就是事實,二哥不必自責。劍書,你帶二哥先去房間休息。我有些事要做,就先不陪二哥了。”
蕭念之看著蕭逸之離去的身影,雙目微緊:“劍書,那月桐到底是什麼人?”
“她從月氏逃難而來,半年多前來到鳴月莊為她叔叔求醫。為了繡‘萬駿奔騰’,她的雙目幾乎失明。少莊主曾下令絕不可提繡圖送給何人。”劍書回道。
蕭念之苦歎:“我一來竟然闖禍了。”
劍書忙道:“請二少爺別自責。月桐姑娘是明事理的人,她會明白少爺的苦衷。”
蕭念之探問:“四弟似乎對月桐姑娘與別不同…”
劍書垂首道:“奴婢不知。不過,月桐姑娘確實與眾不同。說來,月桐姑娘也是劍書的恩人。若不是有姑娘相助,劍書恐怕已不在鳴月莊中了。”
蕭念之微怔,溫和地看著她:“四弟委屈你了”
劍書心裏酸痛:“沒有,是奴婢才疏學淺,完成不了少爺交待的事。”
蕭念之深歎:“四弟要做的事沒一樣是容易的。真是苦了你,更苦了他。”
月桐蜷縮在竹林中,把臉靠在膝蓋上低泣著。文叔輕輕走來,在她單薄的衣裳上加上披風,靜靜地坐在她身邊。
“這幾十年來,匈奴對大漢一直是虎視眈眈。匈奴兵一直在邊境城鎮肆意挑釁,殺人搶掠,害了不少人命,毀了不少家園。隻是,如果大漢真的和匈奴打起來,那又會有多少家庭失去兒子、丈夫、父親?又因為要籌取軍餉,要增加賦稅,那又會有多少百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為了天下太平,自漢高祖以來,大漢給匈奴單於送去了多少位和親公主?”
月桐抬起頭,悲淒地看著文叔。
文叔輕輕撫著她的秀發:“很多事並非我們願意去做,而是不得不做,為的是更多人的平安和樂。老上看到你的刺繡很是震撼,他說竟有人可以繡出馬如此傳神的風姿,高興得把本來要殺的五千名月氏士兵赦免了。你的刺繡就這樣救了五千條人命,你覺得值得給嗎?”
月桐眼眸一震,愕然地呆了半晌,禁不住潸然淚下。
文叔為她擦了擦眼淚:“鳴月莊暗中為朝廷、匈奴、各地藩王甚至西域各國做過很多事。可以說是要平衡各方勢力,不可有半分差池,一點不當。少爺在其中要做多少不得已的事?你不要怪少爺冷酷無情,那隻是他的麵具,一個他不得不戴上的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