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癩蛤/蟆(2 / 2)

“月桐姑娘,少莊主請你回房。”小茹匆匆而至。

月桐秀眉一蹙,悻悻道:“他又想做什麼?前日不是考我‘莊子’,對我冷嘲熱諷一番。小茹姐姐,你這少莊主是不是以羞辱人為樂啊?”

小茹垂首道:“或許少莊主隻是想姑娘用心學好琴棋文書。”

月桐回到房中時,蕭逸之已坐七弦琴後等著她。

“劍書已把她會的都教給你了,從今日起,我來教你。”

月桐怔了怔,他會彈琴?

“七弦琴的琴聲細膩含蓄,平和沉穩,不僅看彈奏者的技法,更是看其心性與曲意的共鳴。你基本的技法是有了,但對曲意的摸索,對曲意與琴音的融合還遠遠不夠。接下來要教你的不再是技法,而是曲意,琴意。能不能領會就看你自己的修為了。”話畢,手指在琴弦上一揮,琴聲飛揚,琴音中飄蕩起回旋往複的吟哦,讓人聽得心頭隱隱酸痛。

月桐心中一癡,他的琴竟然彈得這麼好,和康哥哥的簫音相比起真是不相伯仲。這是一首母後曾唱過的曲子,月桐禁不住隨琴聲輕唱: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於嗟闊兮,不我活兮。於嗟洵兮,不我信兮。”

以前不懂這曲子的意思,如今,想起父王母後,他倆雖不能‘與子偕老’,卻終究生死相隨,真真正正地做到:‘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聽到月桐的歌聲,蕭逸之的手抖了,琴音戛然而止。他冷清的聲音中有微不可察的輕顫:“我來教你彈琴,不是來聽你唱曲的。下次我彈曲子的時候,不希望在有其它聲音打擾。曲子我彈完了,你能體會就看你自己的造化。”說完站起大步離去。

月桐張大嘴,無法置信地看著他離去。他的背影,好似攏在一團厚重的迷霧中。

月桐在看竹簡時,劍書送來午膳。月桐看著劍書,輕輕問:“劍書姐姐,你跟著少莊主多久了?”

“八年了!”劍書悠悠道。

月桐憐惜地看了看劍書:“你要侍候一個這麼喜怒無常,斤斤計較的少莊主,真是難為你了。”

“月桐姑娘,其實少爺並不全是你看到的那樣。少爺的娘親三夫人出身不好,少爺又是排行最小的,大夫人和大少爺一直對他倆百般刁難。三夫人走時,少爺才十歲。三夫人走後,大夫人和大少爺更是變本加厲。我那時也還小,不明白為什麼少爺無論是受了什麼委屈都不吭聲,原來老爺沒幫少爺說過話,所有事情都是要少爺自己一個人扛。”劍書越說越忿忿不平“文叔說,老爺是為少爺好才這樣,但也太殘忍了。記得有一次,大夫人說少爺做了什麼錯事,罰他在下雪的冬夜裏跪了一夜。”

“啊,那他爹爹也不理會?”月桐不可思議地問。

“沒有。少爺之後受了重風寒,病了五天五夜。不過就越來越得老爺重用。文叔說要擔起大任,必要受盡磨練。隻是,少爺就漸漸變得讓人難以捉摸。”劍書悠悠道。

月桐托著腮,喃喃道:“原來他也受過苦。是不是苦受多了,個性也古怪起來?我在莊中那麼久,沒見他笑過一次。他苦頭吃多了,也一個心思的讓我吃苦。”

劍書無奈輕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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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十日就到中秋了,劉蔓和蕭勝之不等過中秋匆忙離開。蕭逸之麵子上挽留了幾句後就為他們安排好馬車。蕭勝之一行人在湖邊偶遇月桐,蕭勝之看見她嬌顏欲滴的模樣,心癢難當。雖然蕭逸之早就明言,不要再打她的主意,他還是禁不住淫心暗發:“姑娘,真巧啊。上次有點小誤會,還請姑娘多包涵。還未請教姑娘貴姓芳名”

看見蕭勝之,月桐份外氣惱。有蕭逸之在,本不敢發火,但想到劍書說過的話,月桐柳眉飛揚:“我一個山野丫頭,名字不提也罷。不過我看蕭大公子喜歡沾花撚草,就要小心一些帶刺的野花,一不小心被刺到了,又不小心掉到水裏那可就糟了。或者蕭大公子可以向它學一下水性。它叫做癩蛤/蟆。”話完,洋洋得意地哈哈一笑,轉身飛奔離去。

劉蔓聽得目瞪口呆,鳳眼怒張:“這是哪來的野丫頭,一點規矩都不懂。”

蕭逸之淡然道:“大娘都說了,既是野丫頭,又怎麼會懂規矩。”聽著依舊飄蕩在空中的笑聲,望著那一抹靈巧的身影,他嘴角泛起了淺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