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1)

“救救她。”朔月這樣說。

溫淮林對著朔月有些清冷卻略帶些濕潤的眸子看著他,然後低眸,伸手探了女孩的脈象,已經探不出任何東西了。

他搖搖頭,朔月似是有些輕顫,低頭看著懷裏的姑娘,直接跪坐下來緊緊抱著她,嘴裏輕喚著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直到逐漸帶了些許哽咽的哭腔。

那天也是溫淮林第一次見朔月哭。

他喊了陳瑟幫女孩梳理幹淨,將她放置在院後的藥木台上,那裏長期受著各種名貴藥草的藥性,定能延緩屍身腐化的速度。

女孩很漂亮,朔月信中給的描述很少,隻說了是個很溫和的女孩子,溫柔的很。溫淮林看著,女孩的睫毛很長,圓月柔和的月光打在她的麵龐,讓睫毛的影子拉的很長,瓷白的皮膚更加透亮,陳瑟給她用紅紙染了唇,染得並不多,隻是看起來像是有些血色,如果不是溫淮林探過脈,恐怕也隻是以為女孩睡過去了吧。

朔月就坐在她旁邊,一語不發,眼神冷的可怕,溫淮林站在他旁邊見他如此,拍拍他的肩膀:“別太難過。”

之後便出了藥園,他想朔月鮮少需要有人安慰,所以在母親離世也一聲不吭,隻是在靈前跪了一夜。

隻是他怎麼也想不到朔月次日能帶著女孩的屍身直接不見了蹤影,像他母親逝世那年一樣,留了字條,還是兩個好看的毛筆字,隻是內容變成了“謝謝”。

他瞧了字條,皺皺眉頭,小聲嘀咕了一句,真是個沒對我點感情的臭小子,然後用力揉了一把因為忙了一夜而亂糟糟的頭發。

……

“默兒…”躺在床上的男人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睜開眼睛,墨玉般的眸子朝著書案的方向看去。

“醒了?”

一旁看書的男人抬眼朝床榻看去,烏黑的長發就隨意的搭在肩上,一旁的燭火將他眼底的朱砂痣映的格外顯眼,配上正紅色的外衣似是多了幾分媚色。

“嗯。”朔月答道。

然後起身披起了外衣,坐在床榻邊緣捏了捏眉心慵懶的看了阮封一眼,大抵是沒有睡足的原因,細長濃密的睫毛將眼睛遮了大半,很容易便感覺到他態度的懶散。

“小丫頭可是好不容易回到了離你這麼近的地方,你怎麼不去多與她碰碰麵?也好讓她以後記起你容易一些。”男人將手裏的《將台纓》扔到一遍,起身走到朔月麵前。

單薄的紅色外衣輕薄如紗,走時帶起的風吹起一邊衣角,阮封雙手抱胸俯視著對朔月挑了挑眉,微眯起的眼睛和勾了半邊的嘴角,額外媚人。

世人都說,阮封若是女子定能博得各地君王的青睞,回眸一笑手握江山。可他偏偏不是,所以老天還賦予他才智謀略,隻是他性子輕浮,做事皆隨自己喜樂,從來不想算計旁人,最大的樂趣也不過是看上幾本話本,喝喝酒,打趣朔月兩句。

朔月抬眼對上他的眼睛,眉頭皺了些許,眼中神情並不好看,看著倒是多了幾分冰冷。

“好了好了,不要那麼嚴肅嘛。”阮封拍拍朔月的肩膀,哈哈笑了幾聲為自己圓了場子,轉身倚窗,瞄著窗外枯樹的葉子慢慢飄落下去,又道:“不過小丫頭身上的“寒蟾”可無人可解,唯有以毒攻毒才能出現最大的緩解效果。但是這種續命法子,到底是最為痛苦的,你若真寄心於她,不如還是早早……”

“寒蟬自己製的蠱毒,她不會解?”朔月起身打斷了他,走到桌邊拿起茶杯,放在麵前,倒了杯茶水輕抿一口,眸子沉了沉,眉頭擰的更緊了些。

阮封知道朔月心裏有數,隻是多少有些不願接受罷了,所以也不介意他打斷自己,隻是聞聲接著道:“她是想讓我同你說,不要再去叨擾她的清淨了,她雖欠你母親的人情,但討毒幫丫頭續命的是你,如今人活了,求她幫丫頭解毒的也是你。她還說…”

“不如讓默兒入了臨界的輪回,總歸不過是會重新活一次罷了,我還可以重新陪著她,不會真的去了閻殿轉世。”朔月說這句話的時候,握著茶杯的手,手指指尖仔細看有些隱隱的發白。

阮封側眸看他,朔月這個人悶葫蘆的性格,什麼事情都愛往自己身上攬。他明白朔月不想讓丫頭真入了臨界的輪回,有人曾給朔月講過,如果丫頭入了臨界的輪回是什麼代價,他想,定和丫頭付出的代價不小有關,至於這代價究竟是什麼,他不曾從朔月嘴裏聽到過。

阮封頓了頓,輕抿一下嘴唇,道“你若真的不願,我派人打聽到了一些事情,可能會對你有幫助;”

阮封說了一半停了停,朔月抬眼示意他說下去。

“寒蟬的生母,是無霜城裏的女人;她的父親,是雲安城當年的頑固子弟,那女人本就是無霜獻來的藝伎,生下寒蟬便借著無霜人特有的能力便連夜跑了。我想她的母親會對她血脈裏傳承的蠱毒更為了解吧。”隻是阮封擔心,無霜從很早之前就一直動蕩,無論上下層過的全是人吃人的生活。而且還有一點更為重要,無霜有一人一直對朔月這個從臨界活著回來的人,很“感興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