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今夜的月亮是圓月,亮的出奇,在雲安城,一年裏很少能見到圓月,幾乎可以說是一年都不會有過一次。

少女站在銀杏樹下透過樹枝看著被圓月月光映照到的銀杏樹,樹上的葉子被風吹的搖搖晃晃,似乎下一秒她也會和樹上的枯葉一樣被皎潔的月光映照到,然後被風吹落。

呼——呼——,

風聲吹的越發大了,她拽拽鬥篷,將自己捂的嚴實一點。

“阿杳。”陳瑟手裏拿著一件過冬用的鬥篷,上麵的花紋是青杳最喜歡的紅梅白鶴紋。這種紋路男子穿著較多,可青杳說,她瞧著這紋路,就覺得很親切。“晚秋夜裏涼些,我給你拿了暖手爐和暖和點的鬥篷。”

她怕冷,大概是從小落下的毛病。即使是盛夏極熱的天氣,夜裏手腳冰涼也是常常會有的事情。尋常人家凡是不小心碰到她手腳的,無一不是覺得這個女孩子是個‘冰塊’。所以陳瑟早早就給她備好深冬用的物件,等到了夜裏給她用。

“就來。”她應了一聲,搓搓手,向掌心哈了哈氣。

真冷啊,心想著。腳已經凍的沒有知覺了,這種錯覺讓她出乎意料的覺得這股寒意還在向腿上慢慢蔓延開。

“阿杳?是不是腳又凍僵了?”陳瑟過來,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青杳轉過頭,扯開嘴角無力的笑笑,看樣子是了。

“瑟瑟,咱們在這個地方等了快足足半月了,可我也不曾見過這傳聞中的大夫。”她接過暖手爐,握的緊緊的。

“再等半個時辰,我去打聽過了,大夫常是在夜裏行醫的。”陳瑟給她換了鬥篷,轉身又打算進屋端炭火盆。“可萬不能讓這寒疾拖壞了身子。”

陳瑟對她笑笑,烏黑的頭發搭在肩上,映上屋內的燭火和月光,那樣子看起來溫柔的要命。

論著輩分來講,陳瑟應是她的阿姐,卻是毫無血緣關係的。陳瑟是孤女,兩年前的初春,陳瑟見她暈倒在南陵城的路邊上,倒了好久都沒有蘇醒的跡象,才將青杳拖到自己家裏。本就是個姑娘家,卻也沒想到青杳會輕成那樣,即便是挺長一段路程,到了家她也沒覺得有多累。心裏就一個想法,這個女孩體重輕的讓人心疼。

隻是青杳醒來什麼都不記得了,聽著陳瑟給她說了說大概的事情,說她叫青杳。

不過陳瑟對她真真是掏心窩子的好,依著陳瑟的話講,因為自己是個孤女,沒有家人,所以好不容易有了青杳這個什麼話都能去講也同樣掏心窩子對她好的好姐妹,青杳要她做什麼她都心甘情願。

當時的小屋子,說是家,實則隻是個破破爛爛的小草屋,既不防雨,也不擋風。再者陳瑟穿的並不好,春夏季還好說,到了秋冬季陳瑟的衣服一點都不保暖。好在青杳將自己身上的衣物首飾盤纏都摸了個遍,竟發現自己身上值錢的玩意竟也挺多。索性修養了一段時間,帶著這位救命大恩人陳瑟買了新的衣服,首飾,又去挑選了一匹小毛驢就打算與陳瑟遊山玩水。

隻是沒想到半路上陳瑟發覺她身上有寒疾,冷不丁的說了一嘴雲安主城城外有位神醫,定能治好她的寒疾,隨後不聽她的勸阻,死拉硬拽才是給她薅到雲安主城城外。

結果便是,兩人在城外的小木屋待了快半個月,也不見有什麼神醫經過。青杳隨略懂一些醫術可卻不能自醫,即使這樣她也不大愛看大夫。

理由就一個,喝藥很苦。

陳瑟不苟同,執起一詞,說她一到秋冬便是有一堆炭火放在屋子裏,蓋著兩層厚厚的棉被,也會在做夢的時候說冷,她心疼。所以她們兩個現在蹲在雲安城外小木屋幹等了足足半月之久。

“瑟瑟,咱們回屋吧,明天再等也不遲。”青杳嚐試著動動麻木的雙腳“再站在這兒等,我的腳要徹底沒有知覺了...”

青杳嘴裏嘀咕,蹲下用剛暖好的小手捂捂腳,“啊——”好吧,再起身的時候沒有站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姑娘小心些。”

這個聲音好像清風拂過琴弦,在她心裏蕩了蕩,一時間竟讓她愣了一下。

那人扶她起來,雖說是隔著衣服觸到了手腕,卻也還是小聲說了句,好冰。

然後理了理衣裳,便匆匆走了,留著青杳在原地發呆好久。

看著背影,像是誰家的公子,披著一件黑色的鬥篷,走的有些遠了,看不清鬥篷上的花紋了。他身上有很淡很淡的草木香氣,聞著很舒服。戴了麵紗遮了臉,起身偏偏正好與他對視上了,便盯著這雙眼睛愣了愣。真的很好看,黑色的眸子在月光的襯托下亮晶晶的,好像一潭黑的深不見底的湖水映照了月光,被風拂起,蕩了漣漪,和他的聲音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