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住了幾日,周餘弦的半個月假期堪堪也要到了,周家三口便啟程回了四川,喬下彬依依不舍,直把他們送到機場,買好了機票,說等他兒子喬昂放了假,他就帶上全家來四川旅遊。
周餘弦心中苦笑,他從始至終都沒告訴過喬下彬,他跟喬昂是同一屆的校友。這幾日來,痛失祖父的傷痛一直鬱結在他心頭,他無暇再去想梁慕雪,此時突然念起,心驀然隱隱作酸,想道:“現在好了,不但跟喬昂變成了兄弟,說不定慕雪以後還成了我嫂子或者弟媳。”
“從去年開學,到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嗎?”周餘弦此刻已經站在了青川大學的大門口,仰頭呆呆看著那幾個遒勁飄逸的書法大字。
兩天前下了飛機,周商跟周何直接把周餘弦送到醫院去看了心理醫生,連著住院兩天,拿了不少藥,因為周餘弦在飛機上睡著後做惡夢受到驚嚇,幾乎在飛機上失控。
這大半年來,接踵而至的打擊與詭異事件,確非他一個心智尚不成熟的少年能夠承受的,從曉望島回來後,周餘弦就已經有抑鬱傾向的心理問題,整夜整夜的心智混亂,被各種光怪陸離的噩夢驚醒。好在看醫生後,醫生說問題並不是很嚴重,所以休息兩天看周餘弦情緒穩定了,周商周何都回了老家。
周餘弦在校門口癡了良久良久,想象著當年爺爺周幾在這所大學求學時的光景,無限神往與憂傷。
在保安疑問的目光的注視下,周餘弦終於緩緩走進了學校,漫步在校園中,不經意一抬頭,他就看到了任竹正站在不遠處的廣場上,看著他笑靨如花。任竹依然是那身個人標誌性一般的簡單T恤、牛仔褲加帆布鞋,初夏的陽光照在她美麗的臉龐上,是那麼美好、那麼溫暖。
周餘弦回學校的事,也就告訴了任竹一個人,但他沒想到任竹回來接他。
“任竹在那麼小的年紀,就承受了父母雙亡的痛苦,不知道是怎麼挺過來的……”周餘弦此刻更能體會到任竹為什麼要去看心理醫生了,他忽然很想哭。
“周榆瓜,才半個月不見,你怎麼瘦成這樣了?難道這段時間都在喝稀飯……”任竹也迎麵走了過來,笑道,她話沒說完,突然輕輕“啊”的驚叫了一聲,因為此時周餘弦衝上來,緊緊抱住了她。
周餘弦好想抱著任竹大哭一場,將心中所有酸苦一股腦的說給任竹聽,但他人是抱住了,眼淚卻硬生生的忍住了。他已經準備好了為自己的唐突無禮,接受任竹甩來的耳光,但等了許久,任竹的耳光好像還沒打來,甚至都沒推開他。
周餘弦稍稍恢複了一些理智,心卻劇烈跳了起來,溫香在抱的意亂情迷,讓他有些難以自己,他還能感到任竹胸口起伏著,心跳也很快。
“周榆瓜,你、你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叔叔病沒治好嗎?”任竹好像也驚呆了,半晌才回過神,吃吃問道。
“沒、沒……我爸的病治好了,我很高興,有些激動……我、我,我先回寢室收拾一下,等會兒一起吃午飯吧……”周餘弦偷偷抹了眼角的淚,放開任竹,臉比這個季節田裏熟透的番茄還紅,窘迫得正眼也不敢看她,說完這話,轉身就跑。
“那我要吃魚香茄子,你記得給我打好!”任竹也沒責怪周餘弦的無禮,喊道。周餘弦頭也不回,做了個“OK”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