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裏掙紮在垂死邊緣,有情有義的女子,在事發後的第二天早晨正半靠在床榻上,喝蘋果汁,掀著眼皮聽丫鬟講故事。
民間倒是有不少提議將她轉為正妃,不過沐豫章說她身體不便接旨,且本人也在病榻上氣若遊絲的說自己無才無德,不堪大任,這件事也就暫且擱下了。但是作為補償,宮裏的賞賜和外間送來的禮品多的可以塞滿一個房間,讓姚半夏的身心都得到了很大的安慰。
喝完果汁,姚半夏呆呆望著床頂,舒了一口氣,“無聊啊啊啊啊——”
“又在鬧什麼?”沐豫章推門進來,早晨出去送走了淮南王,剛回來就聽見她在發牢騷。
“無聊咯!”姚半夏保持著姿勢,而且未來大概一周的時間她都得這樣。“還以為挨了一劍可以放個大假,誰知道卻寸步難行,隻能困在這張床上。你說過幾天我身上會不會發黴長蘑菇?”
“現在知道後悔了,刺下去的時候沒見你遲疑。”沐豫章想想都有點後怕,這丫頭關鍵時刻對自己可夠狠的。
他隻是說說,而她居然做了。並且在那樣的時刻,她居然刺的如此巧妙,避開了髒器和主要的血脈,血流了不少卻不傷及性命,休養一陣傷口愈合,多吃些補血養氣的東西便能如初。
“都說了我對自己有十分把握啦!你有一半的機會可能丟掉性命,賭得起嗎?”姚半夏捧著他的臉,直視那張臉,那雙眼。“其實當劍插進我身體的時候,我甚至有點懷疑,你是不是故意這麼安排,將我的反應也計算其中……”
“這麼想,你會覺得舒服一些嗎?”沐豫章沒有逃避那雙直視自己的眼睛,“如果是這樣,我無所謂。”
“這時候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或者……表達一下對我的感謝呢?”姚半夏無聊的放開他,躺回去道,“開個玩笑,這麼認真幹嘛!如果你真是那種人,我也犯不著自己捅自己。”有那麼一瞬,她想過這個可能性,但也就是一瞬,因為太疼了,太難受了,必須胡思亂想來分散注意力而已。
“皇叔臨走前托我對你說聲謝謝,如果不是皇命在身,他一定會親自過來。”沐豫章小心的替她掖好被角。
“他的心意我領了。你們布置一番也不容易,能早點閃人還不快走就是傻子。”姚半夏非常能夠體會和了解,而且自己這份犧牲也得值得不是嗎。如今沐懿平安出城,就是最好的回報了。忽然察覺到沐豫章有些改變的眼神,她拍拍自己的嘴巴道,“嗬嗬,我就比喻一下而已,皇叔不是已經走了嗎!你們一步步的可不簡單啊,我這一劍,讓你們射到了好幾隻雕,打到好幾隻鳥呢!”
見沐豫章不語,她爽朗的笑了兩下,“你們現在是兵權,人才兩手抓,兩手都要硬啊!我保鏢做得好吧!你就好好養身體,繼續給皇上鞠躬盡瘁吧!千萬別死而後已就好了,至少一年內,我不想守寡。”
“胡說八道。”沐豫章不輕不重的再次敲她胡思亂想的腦袋。
“你這是恩將仇報啊!於公於私,這次我作為保鏢和你的掛名王妃都做到極致了。”姚半夏捂著腦袋衝他嚷嚷。
“敲暈了你更好,可以安安心心的休息。禦醫說你要靜養,記得嗎!”沐豫章對姚半夏的傷情深為關切。
“放心,傷口長好之前我才不會自找麻煩呢!我自己的身體我還不清楚嗎!”姚半夏可是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早點好起來,然後繼續活蹦亂跳的享受生活。“現在我就休息,扶我躺下來吧!”
“藥吃了嗎?”沐豫章問道。
“當然啦!苦的要命,害我灌了整杯蘋果汁才衝淡呢!”如果不是那個禦醫盯著,她真想把苦死人的藥方統統換掉。難道他們不知道,苦真的會要命的嗎!
“我讓他們多幫你準備些甜味的東西,藥還是好好喝吧,那些禦醫也得跟上麵交代。”沐豫章扶她躺好,還不忘為她蓋好被子,整理頭發。
“知道啦!做戲做全套嘛!”屋裏也沒人,居然演深情男演的那麼投入。
“行了,乖乖睡覺。”說完他還不肯走,坐在床邊輕輕拍她的背,哄她入睡。
“你當我是沒斷奶的小孩子!居然還哄我睡覺!”
沐豫章重重拍了一下,轉身朝向外麵坐,用後背對著她,“想對你溫柔點也不行……閉上嘴安靜的睡吧!”
“這樣才正常嘛!”姚半夏點點頭,這才閉上眼睛。
過了一陣子,聽姚半夏的呼吸漸漸平緩,沐豫章這才轉過頭去看她的睡臉。受傷了也沒什麼長進,還是愛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怎麼看都像是個沒長大的小孩子。
時光靜靜流過,房間裏隻有兩個人,世界也好像隻有兩個人,隻是有些心意卻隔著一道牆,無法傳遞到彼此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