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鼓聲聲,刀劍錚錚。城牆之下,百萬兵馬聚集,蓄勢洶洶,飄揚的旗幟上寫著一個‘朱’字,領頭的名為朱賢,一身凜凜金色戰袍,手握滴血的□□,露出的一雙眼睛深邃不可測。身側,是他最得力的手下,也是最好的朋友李嘯,黑色的戰袍幽幽泛著陰森的氣息,背後背著的,是一把沾染了不少鮮血的弓箭。
朱賢踱馬在前,□□直指城牆上穿著龍袍的秦王秦亦之,穿透重重馬嘯聲和鼓聲,他的聲音響徹在兩軍之間,“秦國氣數已盡,秦亦之你乖乖開城門投降,興許我還能給你留個全屍!”
城牆之上,秦亦之一改往日的溫雅,冷冷地哼了哼,“朱賢小兒!休要得意!快看看他們是誰!”他偏頭,吩咐旁邊的守城將軍,“帶上來!”
“是!”
不消一會兒,一排排的婦孺被推上了城牆,哭嚎聲一片,“爹爹!”、“朱郎!”、“賢兒!”、“爹爹救我!”、“賢兒!”……
“哈哈……隻要你立刻退兵,我就保你家人平安,不然,哼!”秦亦之揮劍,身側的侍衛跪地倒下,鮮血濺地,“就隻有這樣的下場!”
“卑鄙!”朱賢咬牙切齒,握住□□的手指節發白。
“怎麼,還不快快退兵!”
李嘯踱馬過來,冰冷的眼神絲毫沒有溫度,被血染紅的左手重重地搭在朱賢的肩上,沉聲道,“主上,莫要忘了天下大計!”
“我……明白。”
朱賢翻身下馬,對著城上的人,叩頭行禮,禮畢,利落起身。仰頭,沉痛地舉起了右手,“弓箭手……”
一排精衛弓箭手齊刷刷走了出來,拉弦如滿月。
“主上。”李嘯冷漠地叫了聲。
“哎……”他歎歎氣,右手脫力般放了下來。
一時之間,成千上萬的箭矢恍若流星飛向城上,原本的哭嚎聲瞬間變成了慘呼聲,不一會兒便是一片死寂。
見勢不妙退到盾牌之後的秦亦之握緊了拳頭,重又走上城牆,看著被紮成刺蝟的人質,恨恨道,“連親母妻兒都敢殺,當真是禽獸不如!”
“卑鄙秦亦之!今日我朱賢必取你狗命!”朱賢上馬,欲帶領軍隊強攻。
“慢著!”秦亦之厲喝,隻是這次卻是對著李嘯所說,“李嘯!你自幼喪父兄,由嫂嫂一手帶大!我就不信你能親眼看著你嫂嫂死在你們的戰馬之下!”
李嘯原本波瀾不驚的眼睛,在看見那個驀地被推上城牆的女子時,有了不一樣的顏色。緊抿的唇瓣微微鬆開,輕輕地喚了聲,“嫂子……”
相對於李嘯突然的驚慌失措,被推上城牆的女子反而很是平靜,她有些疑惑地看了眼城牆下的李嘯,瞬間把視線轉向了旁邊拿劍比著她的秦亦之,“亦之,那人是誰?作何一直盯著我看,莫不是對我有什麼非分之想?”
麵對著她這一副隨時可能會為貞潔自刎的表情,秦亦之手裏的劍抖了抖,險些落了下去。
李嘯耳力過人,自然聽見了她所說的話,臉黑如炭,沉聲道,“嫂子,我是李嘯。”
“李嘯?”女子沉思了會兒,突的笑了起來,大呼,“原來是二狗子呀!”
原本嚴肅的戰場,悶悶有笑聲。李嘯的臉更黑了,他這冷麵將軍被自己的下屬知曉了他曾經的小名是‘二狗子’實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李嘯!若是你能讓軍隊離開,我便放了你嫂子,否則,你見到的,隻能是她的屍體!”秦亦之看著李嘯失措的模樣,一時之間成竹在胸,劍鋒直指女子的脖子,好似再近一分便要割破喉嚨。
李嘯暗暗咬牙,手心冷汗和著鮮血滴入泥土;而那女子卻依舊是一點緊張的情緒也沒有,衝著城下的李嘯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笑嘻嘻地呼道,“哎呀呀!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那興奮的模樣好似要經曆什麼好玩的事。
雖然早就知道此人怪異,但此詭異的行徑,讓秦亦之驀地有些心慌,厲聲警告她,“閉嘴!不許說話!”
朱賢走了過來,淚痕未幹,“李嘯……”
一起征戰多年,朱賢的眼神,他自然是懂。但是看著城牆上的女子,隻覺得心揪得疼。他這一輩子就三個執念,幼時就失去了兩個,如今連這唯一一個也要失去了嗎?
“弓箭手準備!”朱賢知他已經下定了決心,本想讓弓箭手代勞,但被他製止了。
“主上,我的嫂子,理應由我來送她走。”
他直直地跪在城牆下,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什麼都沒說。待他起身,赤紅著眼睛,伸手拔出身後的箭,搭在弓上,拉弦,動作緩慢而沉重。
“等等!難道你……”秦亦之震驚,李嘯與他嫂子深厚的感情曾經讓他豔羨,如今,也是比不過這功名利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