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匆匆忙忙的趕到問詢台,上氣不接下氣的問道:“剛才起火受傷的消防員是不是都在你們這裏?“
“嗯。“
護士抬頭打量了她一眼,這大冬天的晚上,女人隻穿了一件單薄的病號服,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頭發也淩亂的披散在肩頭,毫無生氣。
但那張臉卻是好看的。
應該是那些消防員的家屬吧。
“你找哪位?”
“席城,你快幫我查一查席城他怎麼樣了。席,就是主席的那個席,城,是城市的城,麻煩幫我看看。謝謝你了。”
“好,沒關係,你先坐一下不用著急,我馬上幫你查。”
護士在電腦裏麵輸入席城的名字。
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有關於這個人手術或者是辦理入院的資料,“你是不是弄錯了,我們手術室和住院部都沒有找到他的資料。”
沒有資料……
那就是說他沒有住院,也沒有進手術室,難道真的已經……
陸晚晚不敢再往下想,她雙手緊緊的扣著前台桌子的邊緣,手心裏全部都是汗液,唇瓣也幹枯的厲害。
“請問,一號搶救室在哪裏?”
“你從右邊過去,穿過一個走廊就是了。”
“好,謝謝。”
陸晚晚轉身朝右邊走去,她眼睛通紅,隱隱浮著一層淡淡的水汽,但很快,她便抬手抹掉了眼角的淚意。
哭什麼哭。
他又沒事,幹嘛要哭。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搶救室門口的,反正現在整個人都是麻的,雙手發麻,腿腳也在發麻,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電流上,那種密密麻麻的疼真的讓人很崩潰。
一號搶救室門口亮著紅燈,手術正在進行時。
席夢說他在這裏,應該不會錯。
陸晚晚走到角落裏麵,蹲下來,抱住自己的身體,牙齒咬住手指,目光緊緊的盯著頭頂亮著的那盞燈。
席城。
你一定要加油啊。
牆壁上的時鍾滴答滴答的走動著,一秒,接著一秒,時間分外難熬。
不知道過了多久。
哢的一聲輕響,手術室的門從裏麵打開了。
陸晚晚立刻抬起頭來,她迷蒙的雙眼在看見醫生的那一刻頓時亮了起來。
她連忙起身,因為起的太著急,身體晃了一下,差點撞到牆上,“醫生,裏麵的人情況怎麼樣了?”
醫生取下口罩,歎了一口氣,靜謐的搖了搖頭。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陸晚晚身體一晃,腦子裏忽然一片空白,接著像是有電流從腦子裏穿梭而過,留下漫長的滋滋聲。
“盡力了?”
她不太懂這三個字是什麼意思,又或者說,她不想懂。
“患者傷的太重,鋼筋穿過好幾根肋骨,心髒受到了不可逆的傷害,我們已經盡全力搶救了,但是非常抱歉……”
一聲扶了扶眼睛,看著麵色如灰的陸晚晚說道:“你們家屬再去見他最後一麵吧。”
醫生的身後,一個蓋著白布的病床被幾個護士推了出來,白色的布遮住了病床上躺著的人,床上是大片大片斑駁的血跡。
有些已經發黑,有些鮮豔如花。
陸晚晚抱著自己的單薄的身體,整整的看著那張床,臉上漸漸的浮現起一絲驚慌又不可置信的神色。
今天白天還好好的一個人,怎麼現在就……
她捂著嘴巴,喉嚨間發出像小獸一樣的嗚咽,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他……他……”
陸晚晚悲傷的連話都說不出口,胸口一陣陣發悶,連呼吸都覺得異常的艱難。
“他怎麼會忽然就走了?怎麼會……”
陸晚晚撲過去,“你這個混蛋,你不是還叫著要我報答你的救命之恩的嗎?你死了我還怎麼報答啊?你不是還要保護你想保護的這座城市的嗎?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你還怎麼保護這座城?
你不是說你自己很牛的嗎?你不是不會受傷的嗎?你這個不守信用的大騙子,你給我醒來。”
“聽到沒有,你醒來,我不許你死!”
和席城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在腦子裏麵一幕幕的劃過,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擁有了那麼多那麼多的回憶。
原來,不知不覺間。
她的心早已經被他占據。
隻是,她這個人在感情上受挫過,所以不敢直視自己的感情,隻能用一次一次和他的鬥嘴來逃避自己的心。
她也知道,這樣的自己倔強又別扭。
討厭死了。
可她真的不敢輕易邁出那一步。
她以為時間還長,卻沒想到,曾經一個電話就能見到的人,曾經那樣簡單觸手就可及的人,一轉眼卻已經和她陰陽相隔。
陸晚晚悲從中來,哭訴道:“你這個大騙子,我還沒來得及跟你告白,你不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