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葉知秋,褪去了蟬鳴烈暑,即便是正午也感覺不到很熱,陽光從勾了金黃色牙邊的銀杏葉間傾灑下來,形成道道光柱。
聞景行如臨大敵的坐在秋千上,久安和隻老貓一樣,懶懶散散沒什麼精氣神的跨坐在他腿上,虛摟著他的腰,半闔的眸子暈暈沉沉,才一會兒不和他話就睡著了。
久安本就體型削瘦,體質原因,肚子也並沒有多大,若穿件寬鬆的衣服,不知情的人也隻當他婚後發福,並不會奇思妙想聯想到大將軍有孕。
久安的妊娠反應並不重,也隻是前三個月有些食欲不振,吃了就吐,之後反倒好了很多,這幾年雖然在戰場上大傷傷沒少受,但經年累月日日調養著反倒比當初要好上不好。
隨著久安的肚子越來越大,聞景行突然就緊張起來,好像突然回到了剛剛得知久安懷孕的時候。
他盡可能的在外人麵前表現自己的冷靜強大,但實際上卻無比的害怕。
不僅整日整日的失眠,而且久安的妊娠反應好像全部轉移到了他身上,吃吃不香,睡睡不好,有時候聞到葷腥還會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聞景行懷孕了。
顏清歡給他把了脈,看了半除了過度憂慮導致食欲不振,進而導致看著有些憔悴之外,身體壯實的很。
明明久安胎相好的不得了,將軍府裏又備了禦醫,聞景行還是整寢食難安,甚至開始後悔讓久安有孕,古代生產就是一道鬼門關,久安又體質特殊,萬一,稍微有個萬一,他是真的受不了。
早知道就隨便到街上撿了娃養了。
聞景行這些都沒敢和久安,生怕孕夫情緒敏感,動了胎氣。
艱難的過了九個多月,許是要臨盆的原因,久安這段時間嗜睡貪食,整日黏在聞景行懷裏,除了一日三餐會定時睜開眼,其餘時候稍不留神就又迷怔了過去。
聞景行無奈,將落在他頭上的樹葉拿掉:“久安,困了就回屋裏睡,在外麵心著涼。”
“哦。”久安惺忪的睜開眼,原本是想試試這剛做的秋千,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又睡著了,他揉揉眼從聞景行身上爬下來,“我好像做了個夢……”
聞景行把他抱到懷裏,緩緩俯身,在鎖骨上落下一個吻,“夢到什麼了?”
“夢到,”久安回想了一下夢中的情形,悶笑出聲,“夢到一個黑色的球,他叫我崽崽,還我會安全生產下來一個閨女,唔,長得像我多一點,但鼻子和嘴巴像你,很好看的一個粉團子,哈哈,你我最近怎麼總做夢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啊。”
自從上次兩人大婚之後,A88係統就已經與他自動解綁,沒想到竟然還會出現,還真給人一種老父親的感覺。
“不是奇奇怪怪的東西。”聞景行把他纏在一起的長發捋順了,笑道,“不定你真的是他崽崽呢……他還什麼了?”
一直以同一個姿勢躺著,腰和腿有些酸痛僵麻,久安不用開口,溫熱的手掌就已經覆上給他輕輕揉捏。
久安忍不住翹起唇角:“他還讓我和你帶句話,如果你不好好對我,下次見麵就勾了你的魂,讓你去地府做鬼。”
聞景行慢吞吞抬手,捏了他的鼻子一下:“要相信科學。”
久安不知道科學是什麼意思,但他對聞景行嘴裏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總是抱著極大的好奇心,剛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就感覺肚子一痛,有液體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聞景行大腦僵了一瞬,下意識:“久安你尿褲子了?”
……完,他恨不得咬掉自己舌頭,這他媽是羊水破了要生了!
幸好臨近生產,早在一周前就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一陣兵荒馬亂之後,久安躺在了產閣裏,聞景行沒什麼男女大防,接生的是顏清歡,在一旁盯著的是她師父。
也許對於久安來“主人”是最有安全感的詞,他額頭滲出密密的汗水,有些神誌不清的緊緊攥著聞景行的手,一遍遍喊著主人。
“我在,我在…”聞景行蹲在他旁邊,拿著帕子給他擦汗,另一隻手與他十指相扣,生產時一分一秒都是折磨,就連久安那樣能忍疼的人都皺眉握拳,聞景行不能感同身受,反倒將這些痛處在心中放大了百倍,幾乎每一瞬間都處於奔潰中。
久安閉著眼,在一片黑暗中,他越陷越深,老人們都人死的時候會有走馬燈,將這一輩子經曆過的所有事全都重現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