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早了,方詠琳意猶未盡地跟著紀翎回去,當然買了盡可能多的土雞和土雞蛋,方詠琳沒抓過活的雞,嚇得差點尖叫,紀翎毫不留情地嘲笑她:“你還說要為愛犧牲,連雞都不敢抓,你就吹吧。”
方詠琳氣得擰他腰間的肉,可擰了半天都是硬硬的肌肉,根本擰不起來,紀翎拿開她的手:“剛剛可在意形象了,現在又隨隨便便地摸人家。我說方詠琳,你能不能守點婦道?”
方詠琳隻能用更加用力地掐他來回報他。
紀翎把土雞和雞蛋替她拿回家,方詠琳不客氣地趕人,紀翎故意忿忿地瞪著她:“過河拆橋也不帶這麼明顯啊,都不留我吃個晚飯。”
“改天,改天請你。”方詠琳敷衍他,好像意識中紀翎永遠不會生她的氣,即使互相挖苦最後也不會走散。比起和周子衡之間的小心翼翼地維持相敬如賓,和紀翎更像是多年的最佳損友,和舒曼雲有得一拚。方詠琳一邊走進廚房,一邊想著紀翎和舒曼雲這兩個她最好的朋友,是不是該什麼時候認識一下?
方詠琳一回家就進了廚房,她知道平時周子衡回來得比較晚,便熬了雞湯用小火慢慢地煨,再細心地把裏麵的油全舀了出來。孫阿姨抓的土雞很肥,但的確不油膩,方詠琳嚐了一下味,果然湯汁濃稠鮮美,清香四溢。
方詠琳滿足地坐在沙發上等周子衡,她抱著一個大大的抱枕縮在蜷腿坐著,表情滿足而幸福。周子衡回來會是什麼表情呢?像他那樣的人,肯定會淡淡看一眼說:“還不錯。”或是微微驚異的表情挑挑眉:“這是你做的?”或者,最不至於他什麼表情都沒有,然後喝了一大碗雞湯……
方詠琳越想越高興,不自覺地笑得眯起了眼。她思忖著什麼時候做菜,以便周子衡一回到家就可以吃熱騰騰的菜,她給周子衡打了個電話,可沒響幾聲就被掛斷了,繼續撥,已經變成了關機聲。
“討厭!那我就等你回來再做菜,看把你餓的!哼!”方詠琳對著手機撒氣,即使根本沒接通也嬌嗔地補充道,可忽然又拿著手機兀自傻笑起來。
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三個小時……
時鍾從六點走向了十點。周子衡都沒有出現。
從起初的滿心期待到漸漸的疑惑不安至最後的失望冷卻。方詠琳覺得她好像坐了一次雲霄飛車,隻有她自己才明白那種從雲端跌至穀底的感覺。
明明不該有期待,六年的紙片婚姻什麼都沒有帶給她,她以為自己早就習慣等待的絕望。明明告訴自己下次一定放手,每一個下一次,一次次組成了六年的婚姻,她本就不該有希望。
可是……他為什麼突然對她好呢?他明明答應了舉辦六周年慶啊,他明明說了要回家吃飯啊……可是,為什麼又不出現了呢?電話中冰冷的女聲一次一次說著“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方詠琳抱著手機默默地哭。
習慣真的很可怕,明明習慣了周子衡一貫的冷漠,可他最近的一絲溫情又讓方詠琳有了堅持下去的勇氣,如同在寒冰裏生活的人終於看到了火爐的溫暖。一旦習慣了溫暖,她再也不願回到寒窖裏去了。
時間緩緩指向十二點,原本就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脫下水晶鞋,灰姑娘還是以前的灰姑娘,曾經的幸福就像是一個轉瞬即逝的夢幻。方詠琳試著站起來,可雙腿早已蹲得麻木了。不顧傭人們詫異的眼光,她慢慢走進廚房,對著一鍋雞湯發呆。
她記得孫阿姨慈愛地說:“好閨女兒,你真有心,你老公肯定會很高興的。”
隻是,這一切的付出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她為他付出一切,他卻連眼都沒睜一下。方詠琳忽然覺得可笑又可氣。
徐管家走進來說:“周太太,您吃些飯吧,我給您去熱熱雞湯好嗎?”
“是啊,我真是傻,我以為對我來說熬一鍋雞湯很滿足,可是人家卻偏偏不稀罕。不過也是,那麼多菜色中憑什麼讓他喜歡喝雞湯呢?”方詠琳的眼淚撲哧撲哧地掉進湯裏,湯麵上泛起細碎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