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不得已?”何太守輕哼一聲,語氣中的不屑已經不可預知,他捋了捋胡須,向前走了幾步,身後打著傘的丫鬟小心謹慎地跟著他的步伐,生怕太守濕著。
何太守細細打量這些人,倒是有些姿色不錯的丫鬟,帶回太守府上倒是不錯,不過,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他必須要保持太守的威嚴,他沉了沉聲音,“即便是迫不得已,也都是邢府的人,都得死。”
邢天銘狠狠地瞪著何太守,看得出這個老頭臉上的堅決,畢竟剛才邢禮文說了那樣的話,這個太守早已經沒有了麵子,現在他必定會狠狠的反擊。
“沈小姐,你不必為我們費心了,父親犯的錯,理應由我們這些兒子來償還。沈小姐不必為了我們這些戴罪之人得罪何太守。”男子的語氣溫柔些許。
沈如詩不語,走到那個孩子眼前,從懷裏掏出手絹將他嘴角的一抹鮮血擦拭幹淨,動作許久沒有這樣溫柔過了。
孩子一雙墨澈雙眼裏麵還是如剛才一樣的平靜,微風吹拂過海麵,卻還是泛不起一絲波瀾,一個十三歲的孩子身上卻是透露出成年男子的心智,眼底藏著無限的秘密,卻是隱忍不說。
然而當沈如詩輕柔卻又帶著絲絲冰涼的指尖輕觸過他的小臉時,孩子身子微微顫動一下子,沒有回過頭來看沈如詩,依舊耷拉著頭,看著涼亭角落裏麵生出來的雜草。
他的腳尖在地上不停地攆來攆去,那本就是荒涼淒冷的雜草被孩子攆成暗綠色,像是今日烏雲籠罩下的邢府一樣,死沉沉的一片,沒有半點生機可言。
“我知道你心裏麵在怨恨,可是你應該學會是非分明,今日之事,絕非是你的過錯,不要把所有的擔子都背在自己身上。”
沈如詩理解這孩子心中的埋怨,若是她,也必定會怨恨一生,父母接連在他麵前死去,若是她,也必定傾其一生讓那些傷害過他的人付出代價。
可是話一出口,卻還是有些不忍。她不想讓孩子成為第二個她,活得太累。
整個邢府安安靜靜的,沒有一絲嘈雜,雨水順著屋簷流淌在青瓦石地麵上,天階夜色涼如水,本就是十分冰涼,現在聽起來,更是像一把劍一把絲絲淩遲著人的心口。
周圍的人聽不清沈如詩在說著什麼,隻見她麵色溫柔,卻又帶著三分清冷地在孩子耳邊喃喃幾句。
何太守心裏有些不舒坦,他害怕沈如詩,也害怕那個眼神怪異的孩子,所以,更要殺之而後快。
“沈小姐,有什麼話日後再說吧,邢府的人,本太守都要帶走。”
沈如詩感受到身後那一陣肅殺的氣氛,挺起身子,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嘴角竟然露出淡淡笑意,宛如一朵天山雪蓮花在安靜地綻放。
“何太守,我記得我們答應過邢禮文,若是他肯投降,就放過他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