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確定，剛才方雨悠的話，顧逢時聽見多少，但看他陰鷙的重瞳，她心裏一凜，一步上前，貼近方雨悠的耳，低聲說：“如果你不想死，就給我把嘴閉緊！”
方雨悠聞言一愣，隨即冷笑爬上嘴角。
顧逢時腳下移動，幾步走到唐妤身邊，手臂以保護者的姿態將她細腰輕輕環住，他重瞳一眯，睨向方雨悠的臉，吐出的話冰冷徹骨。
“把你剛才說的話，再給我說一遍！”
方雨悠驚愕，被顧逢時陰鷙的眸和冰冷的語氣嚇到，腳下控製不住的往後退了兩步，她強迫自己站穩，手在兩側握緊成拳，吐字：“我說，我說唐妤的那些肮髒事，你……”
“你又幹了什麼光明正大的事嗎？”顧逢時打斷她的話，冷冷說。
“你！”方雨悠一聽，瞪大眼睛，氣急。
唐妤微微蹙眉，周圍已經有人圍看過來。
小小力道捏了一下顧逢時的手臂，她示意他不要再說，可他卻繼續說道。
“想一想你自己做的事情。還有，你想安然嫁進顧家，就給我把嘴閉好，否則我有的是辦法讓你……”
忽然靠近方雨悠，他低聲用隻有唐妤他們三人聽得見的聲音說：“生不如死。”
尺寸今天無論如何是量不成了，和蘇漾約好了時間，她跟著顧逢時離開。
從花漾工作室出來，顧逢時一路攬著唐妤的腰坐上車。
命令司機開車，他便將頭轉向車窗，沒往唐妤這邊看一眼。
唐妤嘴角含笑，像是看一個鬧別扭的孩子一樣看著他，伸手握住他的手。
他動了一下，卻沒掙開。唐妤受到鼓勵，挪了一下，緊靠著他坐過來。
“顧先生好厲害，和一個女瘋子吵架還吵贏了。”
這一句顧先生，不複從前的陌生，而是帶著揶揄。
這是親昵的體現。
顧逢時心情大好，臉上卻還繃著，轉過頭，他冷著臉看著她：“坐回去。”
唐妤輕眨眼睛，蒲扇似的睫毛可愛精致，瓷白的臉上染著一絲不易人察覺紅暈，她大膽的握上顧逢時的手臂，“不要。”
顧逢時眼神一暗，忽然單手摟住唐妤的後背，在她的驚呼聲中，將她壓向座位。
擋板升上來。
她的唇被他粗魯的含住碾轉，舌尖一挑，挑開她的牙關，勾住她閃躲的小舌嬉戲。
“唔唔……”
這還是在車上，這人！
唐妤小手揮舞著，捶打他的後背，力道不大，對他來說，更像是抓癢。
最後直把唐妤親的頭暈眼花，他才放開她，把她抱到懷中。
她氣喘籲籲的倚在他懷裏，頭發都淩亂了些。
顧逢時輕吻著她的額，修長的指細心的幫她把碎發別到耳後，貌似漫不經心的問：“方雨悠抓住你什麼把柄了嗎？”
他果然還記得。
唐妤身體一僵，從他懷裏坐起身，“沒有。”
顧逢時眼睛在她身上停頓，慢慢眸色加深。
不是沒有。而是她不想說。
自己逼問下去，隻會讓兩人難得的安靜氛圍變僵，顧逢時沒再開口，“嗯”了一聲，這事就算暫時過去。
唐妤舒了一口氣，看向車外，這才發現，他們是在往水語山城方向。
“要回家嗎？”她轉頭問他。
顧逢時十分喜歡她嘴裏，家，這個詞。麵上神色柔和不少，他捏了一下她的手心，說：“嗯，回家。”
和姚黛詩的合作案完成了一半，下個月就要結婚，要準備的事情很多，所以這幾天，唐妤都是跟著顧逢時在書房工作到深夜。
明亮的壁燈照亮整間書房。
埋頭工作的男人抬起頭，沙發那邊剛才還在捧著資料翻看的小女人已然困極熟睡。
顧逢時看了她一會兒，站起身，從桌子那邊走過去。
唐妤歪躺在沙發上，雙手合十放在臉頰底下，在她腳邊散落著十幾頁資料，都是複件，用記號筆標記的條條框框的分明。
他知道做這些事情，讓她覺得很困難，但她願意認真去做的樣子，總讓他覺得心折。想到這兒，似乎和他當初的想法有些背道而馳，他微微蹙起眉心，一手伸進她腦後，勾住她的脖頸，一手伸向她腿彎處。
微一用力，將她打橫抱起。
離開沙發，她迷迷糊糊的醒過來一下，卻是眼神迷茫的眯了一條細縫，嘴裏呢喃：“還沒看完——”
“乖，睡吧，明天再看。”他低頭吻了一下她的嘴角。
唐妤又睡過去，手臂纏上他的脖頸。
把唐妤抱進臥房，輕輕放在*上，他拉過被子蓋住她，手下溫柔的勾起貼在她臉頰上調皮的發絲，坐在*邊看了她一會兒，他才起身離開。
重新回到書房，剛拿起文件看了一頁，放在手邊的手機響起來。
“boss，你讓我查的事，好像唐家那邊動了關係。”
手機那邊，是韓季。
顧逢時眼神一暗，說了聲知道了，就掛了電話。
雙手交叉抵在額上，他眉間皺起一方褶皺。
唐家。唐妤。
究竟有什麼事情？
“咚咚咚。”
“進來。”
方嵐推開門，露出半顆腦袋，嘴角彎彎笑：“哥，我可以進來嗎？會打擾你嗎？”
顧逢時眸中的陰厲暈開去，微笑一下，朝她招手：“不會，進來吧。”
方嵐笑容擴大，閃進來，把門合上，徑自跑到顧逢時跟前。
她穿著維尼熊的棉布睡裙，腳上是唐妤給她買的粉紅色拖鞋，長長的頭發披在肩頭，一副可愛精靈的樣子。
“怎麼沒睡？”
顧逢時指指沙發，示意她過去沙發一起坐。
方嵐快步走到沙發那裏坐好，拍拍旁邊位置。
顧逢時收拾好桌上的文件，走過來坐到她身邊，愛憐的摸摸她的頭發。
“哥，我後天就回美國了，不過你馬上要結婚了，我就會和媽咪一起回來的。”
“嗯。”顧逢時捏捏方嵐的小臉，說：“麻煩精終於要走了，不過等你上完大學，可以回國來，外麵到底不適合女孩子。”
“到時候再說，要看我媽咪。”方嵐說完，想了想，猶豫著問：“哥，我可以問你件事嗎？”
“你說。”
方嵐樣子很猶豫，顧逢時讓她說，她卻支支吾吾的，半天，泄了口氣：“要不然，我還是不問了。”
“什麼事情值得這樣？”顧逢時失笑，嘴角揚起*溺的弧度，拍拍方嵐的頭，他說：“大小姐盡管發問。”
方嵐是和他從小親近的妹妹，他自認為親情所剩不多，僅存的那些，其中就有一份給了方嵐。
一般小姑娘有什麼事情，隻要和他說，他就一定會辦到。
“好吧。”方嵐垮下肩膀，嘟著嘴巴，抬眼看了一眼顧逢時，她低下頭，小聲說：“就是我前幾天不小心聽見舅舅和二哥在書房說話，舅舅說，你娶唐唐姐，是為了唐家的家業，是這樣嗎？”
顧逢時聞言，眼神一冷，看向方嵐的發頂，他輕聲問：“就是這事？”
“唐唐姐挺好的。”方嵐耙了耙頭發，忽然有些煩躁，“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哥，雖然唐唐姐看似對人冷淡，但是我覺得她很適合你，自從你認識她以後，至少我覺得你變得不一樣了。”
方嵐是旁觀者，且又和顧逢時親近，所以看的自然比別人更加透徹。
“如果你真的是因為唐家的家業，那麼就會傷害到唐唐姐，哥，我這樣說，隻是不想你以後後悔，不想你失去重要的東西。”
後悔。
除了那件無可挽回的事情外，他還未曾為另一件事情後悔過。
從小到大的冷遇，未曾得到過一天，隻能看著顧翩然享受的父愛，母親態度的冰冷，他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相反，他要拿回來的，都是屬於他的。
“你想多了，小姑娘。”對方嵐笑了一下，顧逢時眸光幽深，握了握她的手指，“回去睡吧。”
這表明，顧逢時並不想再對這件事多說什麼。方嵐了解，點點頭，她從沙發上站起身，立在顧逢時腿邊。
想了一下，她俯身擁抱了顧逢時一下，“抱歉，哥，我今晚的話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如果讓你不開心，我道歉。我應該相信你的決定，不管是什麼。”
“沒有，你今晚讓我很驚訝。你居然這麼喜歡唐妤。”顧逢時溫柔的微笑，握了一下方嵐的手腕，“回去睡吧。”
“晚安，哥。”
“晚安。”
送走方嵐，顧逢時起身走到書房裏那扇落地窗前，迷離深沉的夜色寂靜，他的心卻不靜。
方嵐的話，叩問了他內心深處此刻不想揭開的秘密。
到底為什麼娶唐妤？
那個理由，最初的理由和現在，他已經分不清。
世博。
會議室。
雙方簽署完合作文件，姚黛詩站起身和唐妤輕握了一下手。
“我果然沒看錯，雖然你是第一次負責這樣的案子，不過結果讓我很驚喜。”
“謝謝。”唐妤淡淡一笑，眼神下意識的看向顧逢時。
姚黛詩將之收入眼底，勾唇笑道：“聽說唐小姐和顧要舉行婚禮了？”
“嗯，就在下個月初，姚總若是有時間，可以來參加嗎？”
姚黛詩聞言，臉上閃過歉意：“真是不好意思，那時候我應該已經回美國總部了，不能參加你們的婚禮真是遺憾。”話語一頓，姚黛詩接著說：“我私人有個請求，不知道唐小姐能不能答應？”
“什麼？”
“是凱凱，自從上一次回去，他總吵著要見你，看來是很喜歡唐小姐，明晚我想請你和顧一起吃個飯，滿足一下小家夥的願望，不知道可以嗎？”
“原來你這麼招小孩子喜歡。”顧逢時上前一步輕攬住唐妤的腰，貼近她低聲說。
姚黛詩還在，唐妤臉頰微紅，隻聽顧逢時說道：“明晚還是我來做東，請姚總和凱凱。”
“好。”姚黛詩也不推辭，約定了時間，帶著助理、秘書一行人離開了。
送了姚黛詩出去，顧逢時攬住唐妤返回總裁辦。
門剛合上，唐妤就被顧逢時抵在門上吻住唇瓣。
幾經碾轉，他放開氣喘籲籲的她，額頭抵著她的，“一會兒要去挑戒指。”
“我知道。”唐妤別開視線不敢看他，低低說。
顧逢時笑聲低沉悅耳，放開她，筆直的站立，“你幫世博完成這項合約，或許我該送你份謝禮。明晚陪姚總吃完飯，就給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