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霆深眼瞼低垂,若有所思道:“有。”
他平時開車很穩,葉喬當他是在這件人命關天的事上謹慎小心,不危害馬路交通安全。誰知根本不是。周霆深吩咐一聲“扣好安全帶”,加速開過車流中間,每次都能險險避過一輛車,有時候眼看著輕則擦碰重則車毀人亡,他卻能靈巧地擦身而過。
卡宴的性能被他利用到極致,後麵那輛記者的車應對不及,很快被甩出老遠。隻可惜車身顏色太過醒目,花了比預計更久的時間才徹底甩開。
周霆深開到一條古城牆,已經離城區很遠,再飆速回返,四點零五分,還是遲到了五分鍾。葉喬迅速下車,數著步子往前趕。
醫生姓溫,診所開在一家民國洋樓裏,若不是門口掛的牌子寫明,這棟布滿爬山虎與花草的花園洋樓更像一位富豪的度假別墅。葉喬按過一遍門鈴,在黑色仿籬笆大門後觀察庭院裏的花卉,蔥綠色間,曇花大片盛放。花期這樣短暫的它竟然在大風天盛開,風潮扇動下枝葉淩亂,空氣中彌漫著令人迷醉的香氣。
管事披著大衣前來開門,問:“是葉小姐?”
葉喬“嗯”一聲,聽見他問“這位是?”,回頭一看,才發現周霆深泊完車,竟然也跟了上來。她詫異道:“你不回去嗎?”
“我進去等你。”周霆深態度堅決。葉喬拗不過,詢問了管事,對方才放人進去,說:“我們醫生不推薦家屬陪同病人一起問診。這位先生可以隨我到茶廳。”
周霆深跟著人進去,庭院幽深,大廳布置成古舊的民國大戶人家樣式。他不滿地看葉喬:“你一定要挑個這麼故弄玄虛的醫生麼?”
葉喬即來則安,說:“不是我挑的。”千溪是《黑執事》腦殘粉,還沉迷英劇,這個獨辟蹊徑的醫生作風倒確實很符合她的審美。她笑著安撫他也安撫自己:“國內的心理谘詢行業不發達,私人診所良莠不齊,據說這位已經算業內翹楚。”
周霆深嗤笑:“他是家財豐厚,砸出來的名聲吧?這樣的配設去開家餐廳倒很雅致。”
“食色性也。你就知道這兩樣。”葉喬將簡單的嘲諷說得詰屈聱牙,周霆深在她麵前總有種英雄氣短的感覺。但他來有所圖,趁管事去通知溫醫生的時候,將她封在牆角,肅聲道:“葉喬,你看你說話、做事,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嗎?”
葉喬乍然被他長臂堵住了去路,莫名道:“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沒病。”周霆深高她一頭,俯身時她的視線隻能瞧見他唇上那個剛剛愈合的細小傷口,他緊抿一下唇,輕輕開合,“人有一些心理需求是正常現象,你沒必要一定從科學角度找原因。”
葉喬無辜挑眉:“不從科學角度解決問題,要怎麼辦,跟你一起信上帝嗎?”
周霆深凝眉。
葉喬兩掌攤開在麵前:“無意冒犯你的信仰。但我是個無神論者。”
周霆深不理會她企圖讓氣氛輕鬆的插科打諢,眼神認真地承諾:“不管你有什麼樣的癖好,我都不會介意。”
“原來你說的是那個?”葉喬總算明白過來他把自己的“心理疾病”理解成了什麼,抬頭迎上他的目光,打趣地笑道,“嗯,非常感謝你的配合。不過就算是這個,你不介意,可是總會有人介意的。我覺得也有必要一並解決一下。”
後麵的句子都聽不清了,周霆深的注意力停在“總會有人”這四個字。
她的“總會有人”是什麼意思?未來男友、甚至丈夫?
葉喬陡然感受到麵前這個人帶來的重壓,他的目光如鉛,落在她的肩上,竟讓人覺得不堪重負。她腦海裏閃過一絲荒唐的念頭,慌亂地抓住,下意識問出了口:“周霆深,你不會是認真了吧?”
那雙鋒勁俊漠的眼睛,瞳仁微顫了一下,眼瞼驟然收斂。那是逃避的訊號。
葉喬不能置信,故作輕鬆地笑了聲:“真的?”
周霆深眸色閃動了一瞬,喉結滾動:“我說是,你會走出這扇門麼?”
葉喬猶豫了片刻,抱歉地說:“不會。”
周霆深心間的鬱氣幾乎要化作將她拆吃入腹的*,偏生這時候管事的腳步聲在走廊一端響起。葉喬趁勢掙開他雙臂的桎梏,徒留他麵色幽沉,危險又陌生。
待管事走近,葉喬問:“溫醫生方便了嗎?”那沉定禮貌的語氣讓他的堅持顯得荒謬滑稽。
管事做了個請的手勢:“您請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