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使勁揉了揉眼睛,這天氣似乎有些差了,竟然有風帶起了沙子,吹到了她的眼睛裏。
華曉娜給母親整理完頭發後,便輕輕的捏著母親的肩膀,似回憶的道:“媽,你還記得我小的時候,你會經常帶著我到河邊,讓我把我自己疊起來的小紙船,放在河上,讓河水帶走。你跟我說,夢想有多遠,船就能飄多遠。我一直相信你,直到後來有一天,我發現在家裏的紙箱子裏,有很多被泡爛後曬幹的小紙船。那時候我才明白,原來我的夢想,都被你裝在了你的心裏。你怕我長大,怕我離開,怕我吃苦,怕我受累……你怕很多事情,你也一直都在努力的保護著我……”
華曉娜一邊說著,眼淚卻忍不住流了下來。
可鄭如玉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她隻是在彈琴,也隻會彈琴。
覺得有些累了的時候,便拿起來一邊的水杯,喝上一口。
當她要放下的時候,卻感覺似乎有什麼不妥的地方,於是便把水杯,往上一遞。
看的出來,這樣的事情並不是第一次了,華曉娜也是一臉平常的模樣。
她接過來水杯,然後便喝了一小口,又遞給了母親。
兩個人之間隻是做著最平常的事情,卻仿佛有無數的默契感參雜其中。
這一呆,就是整整兩個小時。
一直到鄭如玉累了,舒展了一下手指,華曉娜立刻扶著母親的胳膊,把她從椅子上扶了起來。
鄭如玉詫異的看了一眼華曉娜,似乎有些不知道這個人是誰。
“你是誰啊?怎麼會在這裏?”
華曉娜微微一笑,把母親臉上被風吹過來的頭發,輕輕的捋在後麵,說道:“媽,我是玉媛啊!你的寶貝女兒呢!”
鄭如玉很敷衍的點了點頭,道:“玉媛,你這什麼時候來的啊?來了你也不跟媽說一聲,媽好招待你一下。”
華曉娜輕聲道:“媽,我就是來看看你,你身體好就好。這是我二嫂,就是以前你見過的那個酷酷的小男孩,華天瀾的媳婦。”
這一番講解,鄭如玉仍舊是敷衍的點頭,一副意外的語氣道:“天瀾啊!他什麼時候結婚的?”
華曉娜還沒有開口,安然走上前來,看著麵前優雅知性的女人,微微一鞠躬道:“阿姨好,我叫安然。”
鄭如玉伸手搭在了安然的肩膀上,輕輕的拍了一下,算是打過了招呼。
安然陪在華曉娜的身邊,跟鄭如玉散了一會步。
鄭如玉不說話,都是華曉娜在引話題,鄭如玉每次的應對都是很敷衍。
有時候更是幹脆連話都不應,一副不想搭理的模樣。
安然在一邊跟著,看著華曉娜這溫柔的一麵,心中百感交集。
她也想念她的媽媽,她媽媽在的時候,總是會蒙住她的眼睛,讓她猜一下她是誰。
每次安然都會故意猜錯,然後媽媽就會懲罰似的獎勵安然一塊巧克力。
母女倆咯咯的笑著,爸爸則是在不遠處看著兩個人,嘴上不屑的冒出來一句又在發神經,但是臉上卻同樣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散步到餐廳,華曉娜陪著鄭如玉吃了一頓飯,安然因為早飯吃的比較晚,並沒有胃口,就在花園裏呆著。
吃完飯後,華曉娜則叫著安然送鄭如玉去休息。
在休息室裏,也放著一麵琴。
安然第一次發現,原來華曉娜也會彈琴。
不過她總是聽著這個曲子怪怪的,後來過了良久,看到鄭如玉已經睡了過去,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一首安眠曲。
鄭如玉睡了後,華曉娜看了她良久,眼神中包含著無盡的親情,最後才叫著安然回家。
院長把兩個人送了出來,車開到了半山腰上,鄭如玉卻讓司機停車。
她下車,在一處空曠的懸崖上站著,直視前方良久,突然對著遠方啊啊啊的大叫了幾聲。
這讓在一邊不知道華曉娜想要幹什麼的安然大吃一驚,趕忙到華曉娜身邊關心的問道:“娜娜,你怎麼了?”
華曉娜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從剛才的歇斯底裏恢複到了現在的安靜,她輕聲道:“沒什麼,我現在挺好的,就是發泄一些情緒而已。每次來看媽媽,發現她不記得我了,我都很生氣。她是我的媽媽,把我生下來,把我養大,怎麼可以說忘就忘了呢?我真的很希望她可以轉過頭來,滿帶深情的看著我,關心我過的好不好,有沒有身體不舒服,想要吃什麼……隻要一些家常的瑣碎事情,我便很開心了。”
華曉娜說著話,卻聲音愈加的低沉。
安然心裏也不是個滋味,她輕輕的握著華曉娜的手,她的手在這個季節,竟然莫名的很涼。
她輕聲道:“娜娜,我想你隻要一直堅持下去。終有一天,你媽媽會恢複記憶,做你想讓她做的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