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晨一邊往嘴裏送水果,一邊示意他往邊上看:“你看夫餘圖的臉。”
程處亮找了半天終於在李泰邊上找到了夫餘圖,那小子看著頡利跳舞,就好像看到一坨屎在跳舞一樣,表情嚴肅又滑稽。
“這種感覺,應該是憤怒,還有唇寒齒亡的危機感。”楊晨認真的剖析著。
程處亮湊到他耳邊,低聲道:“聽說前幾天他被陛下召見了,也不知道說了什麼東西。”
楊晨舔了舔嘴唇,一邊嚼著東西,一邊也壓低聲:“你怎麼知道的?”
“廢話!”程處亮翻了一個白眼,“我誰啊,有什麼消息是我能不知的?”
“你剛才還說不知道陛下跟他說什麼。”楊晨一臉鄙夷的盯著他。
程處亮又翻了白眼:“你會不會聊天啊,我要是知道陛下跟別人說什麼,我不想活了啊?”
程處亮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不確定的道:“杜相在新世醫院看病呢,你去見過他沒?”
這個轉折有些快,楊晨愣了一下神,擔憂的道:“我不知道啊,他怎麼了?”
“病了!我勸你還是去看看的好,聽我爹說,情況不怎麼好,杜相一向對你不錯,你……”
楊晨坐不住了,剛站起來被程處亮一把拉住:“等宮宴結束啊!你現在去,找死呢!”
楊晨這才反應過來現在還在太液池呢,抬頭看去,李淵開懷大笑,手裏拿著酒盞一杯接一杯,身邊的宮女輕紗似的衣裳時不時被他往下扯一下,頡利一臉痛苦的跳著舞,但是又不得不討好李淵和李世民。
楊晨把屁股放了下來,皺眉道:“要不待會你陪我一塊去?”
程處亮略想了想,最後點頭道:“去可以,但是得早點回來……”
“看不出來你還是妻管嚴啊。”楊晨意味深長的收回眼神,繼續埋頭開始吃,但是扒拉到嘴裏,好像沒剛才一開始的好吃了。
杜如晦,原本便年紀大了,也是他忘記了這茬,算算日子,其實也差不多……
楊晨歎了口氣,心情有些沉甸甸的,而宮宴上歌舞升平,笑聲一浪接著一浪,仿佛和從前一般並無不同。
程處亮又開始悠哉哉的看起歌舞,時不時還跟邊上的張慎微嘮嗑聊兩句。
等到宮宴結束,楊晨馬不停蹄去了新世醫院,程處亮打著哈欠跟出來解手的孫思邈撞了個正著。
“你們大半夜來這裏做什麼?”
楊晨揉了揉眼睛,問道:“孫老先生,杜相人呢?”
說起杜相,孫思邈搖了搖頭,語氣沉重的道:“在病房呢,現在應當已經睡了,我帶你們去。”
杜如晦的病房外站著四個守衛,看見楊晨程處亮兩個人過來,顯然有些吃驚。
孫思邈道:“還是別進去了,在外麵看看吧。”
透過玻璃,杜如晦呼吸平和的躺在病床上,雖然麵色有些蒼白,但是其他方麵看起來還是和從前一樣,沒什麼兩樣。
“皮囊老了,心肺老了,人就也老了,人老了,就肯定要走那一條路,其實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孫思邈像是自說自話。
程處亮和楊晨對視一眼,從對方眼裏看到了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