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小七,他在妙應寺發覺安福被人跟蹤,一直放心不下,終究還是先送張芸回去,再穿戴整齊來尋安福蹤跡。多虧他及時趕到,若再晚片刻,安福已做了黃泉路上的孤魂野鬼。安福撿回條命,不似方才全神貫注,煞氣隨風消散,終於擋不住傷口鑽心的疼,一屁股坐在地上,隨便扯下褲腳撕成布條包緊胸口,叫著:“來的正好,你助我將他擒下見官。”小七虎口隱隱作痛,手臂被震得發麻,緩緩將刀從安福腦袋上拿起,咧著嘴角強順平氣息,說話總算沒有磕絆:“多大的麵子讓我助你?實話說了,東廠多少人因你而死,我此來就是要親自結果你,以告慰東廠冤魂。”陳三傲聽聞,收起三指鷹勾,捋須勒馬向後退出三丈之地,反正順便做個人情,以後說不定還可拉攏他入夥。
小七等陳三傲撤去,不管錯愕的安福,飛起一腳將他踢開一丈遠,正巧滾落在木橋之上,陳三傲再想殺他,非過小七這關。此舉哪是要取安福性命,分明是要放他走,陳三傲情之中計,心中惱羞成怒,連聲道了三個“好”字,重新將三指鷹勾掛到手背,罵道:“你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原來已經投奔敵營了。”小七道:“東廠、錦衣衛都是為大明蒼生出力,何分彼此,像爾這等目無法紀,擾亂國家之徒,人人得而誅之。”
小七用的長力,所以安福雖被踢開一丈遠,也說不上疼,但他扶著欄杆站起來,真當小七要下殺手,完全不察這是計策,立在原地,像受了極大委屈,耷拉著腦袋,眼睛盯著腳尖,道:“以前你為了東廠,我們是敵人。但現在大家都不用打架,可以和和氣氣相處,我以為我們都是朋友了,你怎麼還記得以前的事,竟然還要殺我報仇。”小七胸口像被鐵錘擊中,鬱悶得憋紅了臉,就這榆木腦袋連東廠養馬之人都比不上,還被派了緊要差事,真不知道陸清瑜看上安福哪一點,他解釋道:“什麼亂七八糟的,我方才是救你才如此說,你趕緊趁機回去報信。”安福方才醒悟,笑容重新回到臉上,道:“幹嘛逃跑啊,我們一起抓他去見官。”陳三傲冷笑一聲道:“就憑你們兩個想抓我?簡直是癡人說夢。你們今天過了奈何橋,一個都別想活著離開。”小七以前和陳三傲較量過,心中沒有十足把握,隻管催促安福離開。安福不願離去,便開始胡攪蠻纏,問小七道:“你們兩個誰厲害?”小七答道:“我和他較量過,彼此不分敵手。”安福道:“那不就是了,你要是能贏,我們一起自然可以擒住他,你若是輸了,我雙腿還能跑過四條腿的馬嗎?不出一炷香就要被追上來。倒不如一同合力擒住他。”小七當然賴不過安福,隻得讓他留下,也別說幫忙了,隻要他不添亂就好。
陳三傲平生有三傲,其中一傲就是自己的武藝。雖然六尺佝僂身子生的瘦弱,並沒有許多力氣,內力也不算絕頂高手之列,但凡事都有利弊,他知道較量氣力不是別人對手,一門心思都放在提升自身敏捷上麵,漸漸輕功身法俱練到了第一等的實力,甚至可以做到左手從背後摸到右腳跟,真可謂形同鬼魅。要不然也不會放安福三丈遠的距離。此刻他重新掛好鷹勾,拍馬上前要取兩人性命。小七馬上功夫也不弱,挺刀就來接戰。小七招招先手,但陳三傲總能後發先至,兩支鷹勾一支直取小七要害,另一支隔開刀鋒。就這樣鬥了二三十合,小七狼狽不堪又無計可施,額頭滲出汗珠,開始大口喘氣,反觀陳三傲像是沒事人一般。眼見小七落了下風,安福雙拳護住胸口,想繞到陳三傲後背進攻。小七看得真切,生怕安福出事,情急之中猛勒馬繩,馬匹會意抬起蹄子攔住安福去路。不料就是稍稍分身之際,陳三傲鷹勾早到,將小七從馬背上掃了下來。小七在地上滾了數圈,麵皮都跌破了,多虧安福扶起來。小七掙紮著說道:“原來你之前從沒用過真本事,就憑如此功夫怎肯屈居錦衣千戶近十年之久,這份心機藏的也夠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