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最毒人心(1 / 2)

兩人悄悄摸到樓上,順著聲音,到了一間朝陽上房的門口。但聽見裏麵掌櫃的道:“你聽外麵已經沒聲了,八成那兩個倒黴催已經被大卸八塊了,你們要是早早答應了這門親事,又何必死這麼多人,連你男人也可以享享清福。”又聽老大娘哭嚎道:“什麼,我男人是你們害死的,你個沒良心的,老娘今天和你拚了。”說著又是一陣叮呤咣啷的聲音。安福急忙闖進去,見著那掌櫃正騎在老大娘身上,狠狠地扇著耳光。安福一腳踢開掌櫃,將大娘扶起身來。掌櫃的揉著腰,罵道:“哪個狗日的踢我。”後頭咧嘴看時,卻怎麼也想不到是安福,一臉驚恐,顫抖地說道:“你們沒死,那我的手下呢?”安福正待說話,水生卻突然將安福拉到身後,拍了拍身上血汙,一臉不屑道:“你的手下都被我們殺死了,你要是想活命,趁早把這件事說清楚,我們高興了,興許還能留你小命。”掌櫃的本就是個膽小鼠輩,又想兩人身上隱約有血跡,怕他們真做出什麼事來,急忙跪下,對著老大娘磕頭賠罪道:“不幹我的事啊,一切都是金家老爺安排的。”

這金家老爺就是剛才那位金傻子的親爹,不同金傻子的呆傻,金家老爺可是名副其實的凶狠角色,托著賈豪的勢力,在杭州衙門謀了個捕頭的差事。雖說是個官吏,可從不為百姓說話,逢著差事,都是見錢眼開,專為摟錢,做盡壞事。各級官員礙著賈豪的威勢,皆是敢怒不敢言。因此金家越發橫行霸道,連知府老爺也不放在眼裏。

安福不想聽這掌櫃的嘮叨,上前猛地扇了一巴掌道:“別說沒用的,直接說重點。”掌櫃的嘴角流血,臉頓時腫了起來,一手捂住滾燙的腫臉,原原本本將這事說了出來。那已經可以追溯到七月時節。一日金傻子帶著幾個隨從去廟會閑逛,看吹糖人那裏圍的裏三層外三層,就跑過去瞧個熱鬧。幾個隨從搶先衝開人群,為金傻子開了一條路。金傻子走上前去,看那人用糖做了個猴子,惟妙惟肖,人群中一陣喝彩,可中間夾著一聲清脆悅耳的女聲,金傻子順著聲音望去,瞧見人群中立著一個姑娘,雙眉似柳,麵若桃花,甚是好看。不覺看得癡了,口水都流了下來。幾個隨從見了這光景,互相交換了眼色,都心知肚明。等人群散了,其中一個問金傻子道:“金爺莫不是看上了這姑娘?”金傻子吃著糖人,含糊不清地道:“我要她作我媳婦兒。”那人道:“金爺放心,我們這就去和老爺說。”

當晚,金傻子躺在太師椅上,坐在院中,旁邊妻妾慢慢搖著扇子,喂他吃些水果蜜餞。金傻子無心享受,隻想剛才遇上的姑娘,心中煩悶。不多時,幾個尾隨的人回到金府,打了個千道:“我們都探聽清楚了,那姑娘是個尋常人家的,她爹是個跛子,在一家客棧幫工,她娘在家做些零活,家中一貧如洗,若是能以重金下聘禮,這事必然可成。”這人說的客棧便是大娘借錢的這家,跛子老爹也知這掌櫃是個黑心商販,可年歲不好,家中又無薄田,隻得忍氣吞聲討個生活。這一做就是三年,本以為謹小慎微就能平平安安的,可等來的卻是一場災難。

金傻子聽了,樂得直拍手,急忙叫媒婆帶著重禮前去提親。那媒婆也撮成過幾次了,極得金傻子歡喜,立時查了黃曆,算定日期,又到賬房支了銀子。等到良辰吉日,媒婆早早地換上一身大紅襖,頭發紮一束花,尋到那姑娘家中。那姑娘見了個陌生大娘這般打扮,心中已猜到來意,羞得進了自己房裏,留著爹爹在那說話。一開始兩人倒聊得投機。等提及金家時,跛子老爹勃然變色,將一屋子禮物都扔了出去,氣哄哄地要趕媒婆走。媒婆一個婦道人家怎麼喝止得住,怪道:“讓你們家閨女嫁個大財主,這天大的好事,別人想要還輪不到呢,怎麼你們還對我這樣無禮?”跛子老爹氣得雙眼發紅,身子不住地顫抖道:“你當我是以女兒一生幸福換榮華富貴的豬狗?金家是什麼德行別人還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嗎,要是允了這門親事,讓我的寶貝女兒每天對著個傻子和守活寡有什麼區別。”媒婆本想再仗著口舌之利分辨,跛子老爹抄起扁擔作勢要打,媒婆嚇得抱頭鼠竄,不敢多言,回去告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