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迷迷糊糊間,突然的,聽到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陣歌聲,似乎是女子正在唱著一首不知名的山歌,“一坡過了又一坡,坡坡青竹尾拖拖。竹子低頭食露水,阿妹低頭等阿哥。”歌聲中竟全是幽怨的傷懷。
放眼處,竟已是煙波浩渺,遠水接天的一處湖泊中,兩岸綠柳盈盈,杏花正豔,湖水中一葉小舟飄來,一個黃衣女子雙手執槳,緩緩順水飄舟,口中吟唱著山歌。
是她?細看清舟上女子的麵容,小菁不禁一驚,尤記得她也取了個凡人的名字,叫鈺琴。突然明白到,原來自己跌入了她的記憶裏,正隨著她的思緒重回到那段往事中。
綠柳清波的湖畔,遠遠的,兩名一青一白打扮的女子珊珊走來,鈺琴一見之下,冷笑一聲,棄舟掠過湖麵飄至湖岸,擋在兩人跟前。
忽然的,小菁終於記起來,那兩人正正就是自己與婉貞姐姐,尤記得,當日是與姐姐一同尋到這裏,沒想到,那妖物竟敢在她們麵前現身,還擋住了她們的去路。
鈺琴冷笑地站在她們麵前,說道:“終於還是尋來了,你還想怎樣,難道就真的不能容他於天地間嗎?”
小菁聽到那個自己怒斥道:“大膽,你這妖物當日擾亂碧湖,令得那族魚妖趁亂揭去佛印逃出,害我與姐姐因此而受罰,被廢去萬年修為,投生凡人之軀,與世人同受輪回之苦。今日,我就要把你們統統都收回去……”
“小菁,休要胡說。”婉貞急忙喝止道,又轉對鈺琴說道:“當日我與小菁本不是他的對手,但他卻不記前仇,未對我與小菁痛下殺手,這份情義……今日尋來,並非如小菁所說的,我隻是想……讓我見見他。”
鈺琴一聽之下,更恨得咬牙切齒,“休想,別說當日你是禁錮他在那不見天日湖底的神使,即便是此刻,你與他也仍是敵對的一方,難道你還不明白嗎?這是老佛對你的懲罰,別在我麵前假惺惺的,他不會見你的,快點滾。”
三人還在爭執不下之際,卻不知何時一個白衣戎裝的男子已悄然到來,靜靜地看向婉貞姐姐,良久,突然含笑著向她伸出手……
“你們為什麼要來?”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四周的境物又已全然變了樣,紅被鴛枕,燭火搖曳,明明是洞房花燭的喜慶,細看清了,卻又隻是個沒有賓客,甚至也沒有新郎的洞房。
那鈺琴正孤獨地坐在妝鏡前,身穿大紅襟衣,盛妝豔服的,一邊梳理著發絲,一邊幽怨地對著鏡子喃喃自語著:“她是來害你的,你為什麼就不肯相信我?想當初,我不惜犯下天條,也要把你從她手中救出,隻盼著能讓你從此相守在一起,可……為什麼?你出來了,娶的卻是她,真好笑……”
屋外,隱約傳來鼓笙吹打的喜樂,難道是……小菁猛然記起,就在婉貞姐姐成親的那一天,自己突然的失去了一切的記憶,這……
此時,鈺琴已經綰好了發髻,滿頭金釵鳳搖的,一身新娘子的打扮,站起身來,向著自己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輕笑地說道:“他倆是不可以在一起的,你說對不對,小菁。”
小菁一驚,不知她用意何在,隻覺得她的笑容很是不正常,說不出的詭異,讓人害怕。皺了皺眉頭,急忙想轉身離開這裏,卻發現自己竟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那張笑得詭異的臉慢慢地眼前放大,一雙冰冷的手撫上自己的脖子……
“又沒有看到小菁?大禮都行完了,這小菁究竟跑哪裏去了?娘娘正在找她呢。”隱約的,聽到屋外有人焦急地說道。
“找我嗎。”一個聲音,一個完完全全就是自己的聲音輕笑地隔窗對外說道。迷糊間的小菁頓時被嚇了一跳,這怎麼回事?
“吱呀”的一聲,有人推門走了出去,順手的又關房門緊鎖上。屋外一人驚訝地說道:“小菁?你怎麼會在琴姐姐的房裏?”
“哦,琴姐姐身體抱恙,我過來看看她,娘娘在找我吧,還是快點過去吧。”說話時,腳步聲漸漸遠去。
死寂的屋子裏,就剩下口不能言、身體不能動的小菁被滯留在內,遠遠的,竟看到那麵大銅鏡中照映著一個鳳冠霞帔的女子,一動不動地站在鏡子中。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小菁驟然全部都記起了,就在婉貞姐姐成親的那天,鈺琴趁她不防之下,施了法,把她困在這屋子的銅鏡裏,而她自己則扮演起‘小菁’。
想到這裏,小菁頓感毛骨悚然,沒想到自己竟被這妖物利用了,一直被她取而代之地潛伏在婉貞姐姐的身邊,伺機進行著不可告人的陰謀詭計。
“原來是這樣……”突然的,聽到姐姐的聲音,幽幽地歎了一口氣,說道:“可為何,當日我讓你帶同那旨免罪詔書回去救他,你卻竟然沒有救回他呢?”
小菁猛然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那個月下的小庭院裏,聽到身後那抹黑影陰笑地說道:“救他?救了他,他還是會回到你的身邊,即便是那軀肉身死了,魂靈也會尋回這裏來,試問我又怎會讓這樣的事情再發生呢?後來,我想到了一個辦法,讓他永遠也不會再來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