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寒離家出走來到帝都的那一天,這座城市正好入秋。準確的說,她來到帝都是為了擺脫那個所謂的訂婚宴。
知寒常常被誇性格好,人漂亮也獨立。她自小雖和父母聚少離多,但並不影響他們的關係,家裏人人都對她寵愛有加。
可這次,她不懂。何為要她嫁給一個素未謀麵的男人?
指腹為婚?娃娃親?
二十一世紀了,她孟知寒不認這一套。
知寒是逃出來的,可不能輕易被人抓回去,至少也要躲過訂婚這波風頭。
沈孟兩家的訂婚宴上,女主角遲遲不現身,說不定這場婚約會無疾而終……
既然下定決心不走父母安排好的那條路,就要自己活出些硬氣來。她一咬牙斷了與S城所有親朋好友的聯係。
知寒飛速地更換了手機號。父母知道的那幾張銀行卡她通通沒帶,還好她大學時期存下了自己的小金庫。
從家裏逃出來那天,一切兵荒馬亂,知寒連妝也來不及化。飛機落到帝都機場的那一刻,她素麵朝天地走下來,深深吸了一口北方幹燥的空氣。此刻她鬢發淩亂,眼神呆滯,就是個孤身前來北漂的女大學生的模樣。
隻是一會,知寒便心情愉悅起來,嘴角緩緩露出笑容。
不管怎麼樣,帝都,她來了。
她將展開一段前所未有的全新的生活。
“小寒,我們去唱K啊?”
這是知寒在台裏的同事。知寒在大學裏學的是和傳媒有關的專業,現在她在帝都電視台當實習生。她身上自帶一股南方小姑娘的水靈和乖巧,同事們大多都對她很照顧。
下班後幾個人約了去吃羊蠍子火鍋,熱鬧暢快地涮完已經到9點多了。
帝都的初秋,大晚上的,一件薄外套有點於事無補。
知寒裹了裹衣服,拍了拍被火鍋熱汽熏得紅彤彤的臉頰,衝他們擺手道:“我就不去啦,明天還要早起出外景。”她眨了眨眼睛,“下次我請大家吃烤肉。”
台裏的老員工們哪能真的讓一個實習生請吃飯?
不過出外景是事實。
大家都笑著點頭理解,客氣地囑咐她“路上注意安全”。
大部隊和知寒往反方向而去。她搓了搓手掌,快步走向附近的地鐵口。
剛到帝都生活工作的小姑娘為了節省開支自然是選擇了一個老小區租房子。知寒下了地鐵還有走長長的一段路到家。
一路上少有人跡,夜風很大,直吹得人臉生疼。知寒頑強地邊走邊蹦躂著,嘴裏輕哼著歌給自己壯膽。她想起包包裏還有台裏的同事帶給她的巧克力,正要低頭去拿時,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
知寒倏然睜大了眼睛,脊背一陣發涼。
有,有人跟蹤自己!
一瞬間,那些不好的念頭湧入她的腦袋裏。知寒繼續哼著歌若無其事地將包的拉鏈拉好,腳下卻一點一點急促了起來。
她走得越快,後麵的腳步聲也越來越快。
“蹭蹭蹭——”
知寒愈發害怕,幾乎是飛跑起來。
“誒,小姑娘,你跑啥?”
一隻大手忽然捉住她的衣襟,濃重的酒味兒撲鼻而來。
“啊——”
知寒閉眼尖叫著掙脫開去,卻聽見“砰”一聲。
一道黑影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那隻拳頭毅然決然地打在酒鬼臉上。
“誒呦!”酒鬼捂著鼻子,連連退後幾步,人暈頭轉向起來,“你,你怎麼打人?”
知寒心有餘悸地睜開眼睛,見護在她身前的男人神色異常冷峻,眼底漆黑一片。
男人的嗓音低沉,對著酒鬼喝道:“滾!”
那酒鬼似是被這強大氣場震住,瞬間清醒過來,身體哆嗦著飛快地逃跑而去。
知寒也慢慢地平靜下來,看著男人眼色依然冰涼地轉向她。她深吸了一口氣,小聲地對他道:“謝謝你,這位先生。”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知寒感到她說完話後,男人眼中的寒光又加深了一寸。他皺著眉頭沉默不語地抿著嘴唇一點一點地朝知寒靠近過來。
難道又是另外一個……
知寒睜大眼睛,心裏又開始害怕起來。
隻是下一秒,男人一個趔趄,眼皮忽然下垂,渾身的淩冽之氣散去,就這樣硬生生地倒在她麵前。
“先生,你怎麼了?”知寒大驚,蹲下來拚命搖晃男人的身體,“先生,你快醒醒!先生!”
暖黃色的路燈光打在男人硬朗分明的臉上,也照出了知寒手掌中的一片猩紅。
這位先生他——
知寒低頭看到他腰間的衣服上正有血跡溢出來。
他,受傷了!
知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遇到一個受傷的陌生男人,居然沒有第一時間把他送到醫院,而是將他帶回了自己家裏。
依仗著自己在大學期間學過的一點護理知識,知寒拿出家裏的醫藥箱小心翼翼地給男人處理起傷口。
此刻他正閉著眼睛安靜地躺在沙發上,身上的警惕感和那股氣勢全然消失不見,一副任人擺布的樣子。知寒坐在沙發旁的墊子上,看到男人腰間一片血肉模糊,連牙齒都感到生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