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歐根尼已經習慣了這一切,他把拐杖用力地戳在地上,每一步都在石板路上釘出一個印痕。他行動緩慢,卻逐漸超過了路上行走的所有人。
當他拐進一條狹窄的小巷時,他在路邊停了下來,嘴裏念叨著:“停下吧,你跟了這麼久,應該很累了。”
跟蹤的人一時不知所措,出於謹慎,他緩緩地退後了幾步,一隻手摸向腰間的匕首,但不確定是不是應該使用它。
“你應該放下它了。”那人突然發現自己的匕首不翼而飛,不,嚴格說來,那柄匕首像是長了翅膀一樣飛走了,而且徑直飛到了第歐根尼的手裏。
“告訴你的主人,讓他直接來找我,而不要這樣偷偷摸摸的。”第歐根尼的聲音隨著風飄了過來,“告訴他,獵犬在追蹤他。”
他的身影一晃,便出現在了很遠的地方,接著便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
“靜觀……回憶……”亞裏士多德還在思考著這兩個概念,“如果認識就是靜觀靈魂中已經包含的知識,這不就是理論學習的意義嗎?但實踐就一定包含著行動,沒有行動是不可能實現所謂的技藝的,就像一個木匠再了解製作木器的知識,卻從來沒有製作過任何一件木器,也不能說是一個真正的木匠。”
“我說,你最近越來越喜歡自言自語了。”赫米阿斯看著亞裏士多德進入了習慣性思考狀態,不由得笑著說,“一邊漫步,一邊自言自語,這就是哲學家嗎?”
“我倒覺得這是智術師的詭計。”阿裏斯塔在一邊大聲說道,“他就是將自己的意見灌輸給我們,擾亂我們的思想,然後讓我們無法進行正常的學習!”
“你這話說的,和雅典人對蘇格拉底說的如出一轍。”亞裏士多德從沉思中解脫出來,微笑著看著朋友們,“無論他說的是否符合真理,都值得思考。你們有沒有發現,學園對修辭學的研究十分有限?”
“這你有所不知。”阿裏斯塔終於找到了自己擅長的話題,“並非學園的愛智者不善於研究修辭學,而是有一個人已經將修辭學研究到了極其高明的地步,其他人根本不需要研究,隻需要聽他講述就好了。”
“是嗎?”赫米阿斯驚訝道,“那是誰?”
“當然是柏拉圖。”幾個人出現在三個人麵前,說話的正是他們中為首的歐弗雷烏斯,“我聽說你們接受了智術師的宣講——真是舍近求遠。”
“歐弗雷烏斯,我雖然知道你號稱精通辭藻,但不知你有什麼了不起的技藝。”阿裏斯塔對這位自視甚高的學生並沒有好印象。
“阿裏斯塔,實踐的知識首先就是應用在城邦的事務上,而你的量地術在這方麵可派不上用場。”歐弗雷烏斯口若懸河,“我來告訴你們,什麼是真正的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