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 course。”這句英文是吟延學會的第一句話，是海星教的，他自己不可能忘記，而海星更不可能會忘記，“但是你回答我，我的頭發，是什麼顏色？”
吟延從頭到尾都一直沒有變過，內心都沒有變過，隻是他不敢肯定，海星是不是變了。
“頭發？”海星沒有想到吟延會突然問起頭發的問題，他看似很在乎的樣子，這讓他覺得很可笑，“吟延竟然會這麼在乎自己頭發的顏色？嗬嗬……”
不過吟延不說海星倒還沒有發現頭發的問題，但是他現在說了，那就值得注意了。
“曾經的頭發就像海一樣，也像是天空一樣，很好看……”海星這句讚賞隻屬於曾經，他眼神之中還是在不經意之間流露了溫情，不自禁地摸著他的頭發，嗅了嗅，還帶著一股淡淡的香味，和好幾種血腥味，“現在像浪花，像白雲……依舊很好看……”
“白雲……浪花……”海星的回答和鬼人的一樣，這也是吟延最想得到的答案。
吟延不是在故意考驗海星，隻是他想知道，自己的頭發的顏色，在曾經把自己視為“家人”的人麵前，是個什麼樣子。
“是的……”吟延把自己的額頭靠近海星的額頭，眼睛看著他的眼睛，不小心看見了他眼角的細紋，“原來人魚也會老，王眼角會和你一樣有著細紋嗎？”
海星失落了，他還以為吟延靠近自己的額頭是為了把記憶給自己，沒想到是問這樣的問題，不過他可以問出這樣的問題他很感動，最起碼這證明了他的心中一直都沒有忘記人魚王。
“恩，會的，是有的。”海星輕輕撞了吟延的額頭，和他小鬧著，“肯定會有的，人老了嘛……”
“吟延，這個人快死了。”鬼人突然在躁動著，“如果你不想告訴他就直說吧，想告訴他也就快說吧，反正他怎麼樣都是要死的。”
“死？”吟延沒有想到自己才剛剛來到人魚宮，就要看見別人消失，還是看著自己長大的海星，“為什麼？”
“是和人魚王一樣的下場，他的心髒已經受不了這樣的負荷了。“鬼人繼續說著，“我擁有探知別人死亡的能力，隻要對方是想要消失了，或者是死，我都可以感覺得到。”
鬼人從未過自己有這樣的能力，吟延嚇了一跳。
“但是這不是絕對的，我曾經還沒有看見宇夢瑩的時候，就感覺到了她想要消失的心，但是後來那顆心有被二耳喚了回來。還有的就是，左思佑她們，起初來到湖底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貢獻自己的心髒，但是結果還是不一樣了。”鬼人說解釋著，因為自己的能力始終是有一定的不準性，所以他不會經常相信自己的感覺，也不會說出來，但是這次的感覺尤為強烈，“這一切都要看對方的心有多堅決。如果是很容易動搖的心，那麼就很容易改變，如果對方很堅決，選擇了就不會後悔，那麼就一定不會改變。”
鬼人解釋了這麼多，他隻是想問吟延一個問題，他自己也想知道這個問題，“你覺得海星是一個怎樣的人？堅決的還是……飄搖的？”
“我……”吟延突然驚愕著，他看著海星的眼睛，笑成了彎月，但是不難看出來，那眼球之中直達內心的堅定，是真實的。
“我告訴你的……”吟延抓緊海星的肩膀，他曾經就是第二個父親，總在人魚王不在的時候給自己那麼多的關心和愛護還有笑容，所以他想要知道的事情，都可以全部告訴他——
“什麼鬼人……我想根本又是花說謊的……為了讓你們不輕易進來湖底，而封印的作用並不是封印他，而是保護他……”
“吟延出生時是半人半魚，人和魚始終是有差別的，所以人魚王拜托花把他人類的那一半封印住，隻留下人魚的那一半。花答應了下來，把吟延人類的那一半封印在了這裏，吟延消失了以後光回到了這裏，不過他現在隻是人類，因為人魚那一半已經消失了。”
……
這幾句話傳進海星的腦海之中，他眼睛睜的更大了，“半人……半魚？”
“如果吟延是半人半魚的話，那麼活下來就有理由說。”海星想著那些話，加著自己的理解思考著，“消失的是人魚的身體，人類的身體還是存在的，那麼……”
“你現在是兩個意識，同存在一顆心之中，還有一具身體？”海星在人魚宮待了這麼久，從來都沒有看見有這樣的事情，也許在一整個DIE之中都不可能發生過第二次，這簡直可以被稱作為是“奇跡”。
吟延身上總會發生特別多的奇跡，比如聲音和樣貌，和他的眼神，還有那種勇氣。
如果人魚王再把問題問一次，海星一定毫無猶豫地選擇吟延，他的確是擁有當王的潛質，雖然看似沒有超越潮汐，但是與其去等一個不確定的結果，為什麼不索性接受麵前這個現成的好事？
“做得好，吟延。”鬼人稱讚著，他還以為吟延會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海星，如果全部都說了的話，那他也許會覺得自己已經沒有遺憾了，然後就會死去，告訴他重要的那一部分，是很正確的選擇。
……
“走吧。”吟延對宮殿也沒有興趣了，進去或者不進去已經意義不大了，這次他不想要看見任何人的死亡和消失。
海星把吟延拉住，“……”口中突然念著咒語，“海牢……”話音一落周圍的水都在聚集著，變成一個牢籠，周圍閃著電光，“這是我教你的，記得嗎？”
“記得。”吟延口上說著，長發飄遠，碰到牢籠，感受到一股很疼的感覺，扶了扶自己的頭發，讓它安分一點。
“那你記得它的效果嗎？”海星繼續問，麵帶著一臉不好看的笑容。
“記得。”吟延眨眨自己的眼睛，“擁有絕對禁錮。”這幾個字也就夠了，海星明白了他是真的記得，笑了笑。
珊瑚和潮汐茫然地對視了一眼，他們隻看見了海星和吟延的嘴巴在動著，完全沒有聽見他們在說什麼，覺得很奇怪。
吟延好像知道自己逃不掉了，海牢是最難得禁錮術，這個術連海潮都沒有學會，這個術破解的方法隻有用施術者的血來話破解陣，不然不會破解的，而外人是看不見陣的，他也聽不見裏麵的人說話。
“告訴我，所有的事情。”海星對著吟延的眼睛說著，他沒有在開玩笑，也沒有那麼多的心情和他開玩笑。
雖然海星的答案是答對了，但是看起來海星還是變了，他也變得冷漠了，麵對任何人和事都麻木了。
“想知道嗎？”吟延問，他歪著腦袋一直笑著，“想嗎？”
海星第一次看見吟延像個痞子一樣，他沉默不說話，往後退幾步，離他遠了一些。
……
“他們在說什麼？”珊瑚問著，看著他們兩個人都板著臉，嘴巴也在動，可是聽不見聲音，覺得很奇怪。
潮汐認真看著，他努力想著，這根本就不可能，不過也並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