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潮汐花了莫大的勇氣猜說出了這兩個字。
“死……了……”吟延往後退了幾步，跌倒在沙灘上麵，“嗬嗬……這怎麼可能……你騙我嗎……”他望著天空，在他心中，人魚王一直是最厲害的，無論是做什麼都那麼強，麵對著一整片海域他也可以不慌不忙。
怎麼可能……死了……
“是真的……”潮汐把身後的海浪退了，周圍安靜了，大海安靜了，“吟延，如果你想回來人魚族，就把你身體裏的人類的特征去除，我知道你身體裏還有個人類。”
潮汐雖然是吟延是哥哥，可是現在他也是人魚族的皇，他不可能讓一個不明的生物，冒然進入深海，給人魚族帶來危害。
“嗬嗬……”吟延沒有想到往日的那麼多深情在現在就變成了一個這麼冷漠的選擇，他來這裏的不安的感覺，也許就是指人魚王已經死了的事情，可是為什麼現在才意識到，又為什麼身為子女，現在才知道這件事情。
鬼人沉默著，他知道自己還是會阻擋住吟延，他隻等著他自己的選擇。
“你自己選擇吧，好了再叫我，我還很忙。”潮汐的確是沒有時間敘舊，他現在是人魚族的王，還有很多事情要等著去處理，現在是敘舊的時候，而且王和人類接觸本來就不是什麼好的事情，就算是吟延以人魚的身份回來，那還是有很多事情需要打理的。
吟延真的已經離開太久了。
“嗯……”吟延也不想為難潮汐，他也知道現在自己不是什麼人魚族的王子，他行了個禮，把他送走了。
“我自己消失就好了，你回人魚族吧。”在潮汐走了之後，鬼人默默說著話，他一直都沒有存在的意義，說白了也就是個存在的影子，可有可無。
“別。”吟延僅僅是這麼一個字，他已經沒有心思再說出別的，心中的難過，鬼人也感覺得到，並且一清二楚——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如果換做是你的話，你希望你完成的是自己的夢想，還是別人希望你完成的事情？”
“夢瑩原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她還沒有在那個世界中死去就被你帶來了這裏，她的感受你有想過嗎？當她用手捂住我的胸口時，我透過她的手心可以感覺到她的內心，她一直很難過，但是因為你在她身邊，她也一直都很開心。”
“她從一開始就對你心存著感激，所以一次次救你，也不顧自己毀了容貌貢獻了自己的長發，倘若她知道你是為了一己私欲硬把她帶了過來，你覺得她還會對你心存感激嗎？”
“‘二耳’這個名字的意思不是‘兩隻耳朵的兔子’這樣的含義，知道‘想’字怎麼寫嗎？‘耳’字看成‘目’，‘二’字看成‘十’，名字中缺少了‘心’和‘木’子的兩撇……意思是‘收起想念的心’，她給你取這個名字的時候就已經打消了想要回去的念頭，想要在這裏陪你。”
“但是人類的話隻能信八分，她始終還是人類，另外那兩分也許會燃燒起來，人類區不是她應該去的地方，如果她去了隻會引發起她想要回去的心。”
“人類有一味草藥，叫做‘當歸’，‘當歸，當歸，應當歸去’，曾經我聽過大祭司麵對這草藥的時候念叨過，好像真有這麼個意思一樣。”
“二耳……你該做好所有的準備……”
……
“她的名字裏和你的名字裏都有一個‘夢’字，我遇見她好像是在幾個世紀以前吧，她在海邊餓得奄奄一息，看見我以後毫不畏懼我，她說她一直相信世界上一定有人魚族存在。說來也奇怪，我就這樣被她吸引了，為了每天都可以照顧它，所以我想要變成人類。後來我找到了二耳，曾經我和二耳關係很好，我也和吟延一樣把它吞下去過，但是我及時吐出來了，而且我本來就是王，比他能力要強許多，所以我沒死，隻是損失了許多體力，花了半個世紀才恢複回來。”
“我喜歡她，我也不敢相信我喜歡人類……但是我喜歡她是事實……後來她懷孕了，生下了吟延。吟延是人魚，不，半人魚，它和普通的人魚不同，他出生的時候需要吸食大量的血，普通的人魚可以承受的住，可是人類承受不住，所以她最後死了……”
“人類的一生是短暫的，而且經常伴隨著很多的危險，我在她身邊待了足足一年，因為我身體裏有龍的珠子，我還是人魚族的王，那時二耳也沒有現在這麼強，一年裏我消耗了我一半的體力，最後我帶著吟延回到了大海……”
“由愛生恨吧。我有時候也很困擾，吟延的出生讓我失去了我最愛的人，但是又拯救了我……所以我寵愛時是最寵愛他的，凶的時候對他是最凶的，那個孩子以前問過我他的媽媽在哪裏，我指了指拯救的心髒，又指了指他的心髒……”
“在心裏。那個名字裏和我一樣有‘夢’字的人，對吧？”
“她在你和吟延的心裏。”
“是的，在心裏……”
“此時這裏又多了一個人……吟延……”
“吟延，還有那位夢小姐，在王的心裏請開心一點，不要讓王難過。”
……
“什麼鬼人……我想根本又是花說謊的……為了讓你們不輕易進來湖底，而封印的作用並不是封印他，而是保護他……”
“吟延出生時是半人半魚，人和魚始終是有差別的，所以人魚王拜托花把他人類的那一半封印住，隻留下人魚的那一半。花答應了下來，把吟延人類的那一半封印在了這裏，吟延消失了以後光回到了這裏，不過他現在隻是人類，因為人魚那一半已經消失了。”
……
“吟延，你應該做好所有準備。”
……
吟延還是沒有做好所有的準備，他還是沒能和二耳所說的那樣，他還是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他還是……
哭了……
……
曾經那高高在上的王已經不存在了，人魚族也換了新的統領，他必將超越了前一個王，但是誰都無法取代那個王。
“對不起……”吟延在人魚王麵前一直都認錯，現在他不在了他也在認錯。
潮汐覺得不放心，走到一半又半路折了回來，他知道吟延的脾氣，他知道他一定會很難過。
海麵上忽然下起雨，吟延每次哭的時候都會下雨，潮汐感受到雨水往他身邊趕著。
做哥哥的，怎麼可能看著弟弟一個人在那裏哭著。
“說什麼對不起……傻弟弟……”潮汐把吟延擁抱住，“王一直都在你心裏。你應該記得這一點……”
“嗯……”吟延應答著，“王最後說了什麼……”他不想知道過程，因為他知道那一切肯定都是因為自己才會造成的，“最起碼讓我知道他最後說了什麼……”
“好……”潮汐也不想說過程，他害怕再一次回憶起自己的難過，會讓自己說不出話……
“王啊……”潮汐把吟延擁抱，他看見他的一頭白發，心中的痛越來越強烈，他都不敢相信這就是離開了許久的弟弟，他也不敢相信他現在就在自己的懷裏。